正说着话,客人的侍从出来端早饭了,他停在柜台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你们都猜错了,依我看,他们是为了省钱。”
“……”掌柜的和伙计莫名其妙。
师雨和即墨无白再回到墨城,其实前后也就过了半个月。
百姓们以此为依据推断二人去的地方大概就是附近,猜来猜去,不亦乐乎。
天气严寒,风冷冷地拂过墨城大街,马车缓缓驶过,车帘随风摆动,车内情形若隐若现——即墨无白用身上大氅罩着师雨,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揽住她肩头,二人嚅嚅私语,旁若无人。
百姓们不禁感慨:新婚燕尔,还真是恩爱啊。
官员们听说二人在外完婚回来了,当日下午便齐聚议事厅道贺。
师雨与即墨无白都到了场,被官员们问起在何处办的婚事,排场如何,皆对答如流,就连喜服用了什么料子,缀了几颗珠子都说到了。
但守在一旁的夙鸢和杜泉却听得不是滋味。墨城战后损伤太大,师雨和即墨无白连自己的身家都搭进去不少,哪里有钱讲排场?
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婚礼,他们走这一遭,就是想宣告已经成婚了而已。
不过师雨和即墨无白本人对此毫不在意,自打回府后就都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尤其是师雨,这趟回来后,人都圆润了几分。
这种天气,出行一趟自然十分劳累,当晚师雨用罢晚饭没多久就洗漱就寝了。
即墨无白捏着封信函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将她抱起搁在膝头,一只手顺势给她捏了捏肩头。
师雨舒适地眯了眯眼,懒洋洋地问:“你拿的什么?”
“陛下的来信。”即墨无白话语间有笑意:“你猜写的什么?”
“陛下的信能有什么,不是宁朔便是墨城。”
即墨无白低头凑近,与她耳鬓厮磨,低声道:“陛下下了款银给墨城,就看你如何安排了。用得好的话,墨城恢复如昔不是空谈。”
师雨惊喜地坐起:“当真?”
即墨无白点头。
师雨即刻起了身,坐去案前铺纸研墨,将墨城的安排悉数记下。
即墨无白不禁蹙了眉,走过来盯了她半晌,等到她搁笔沉思时,清了清嗓子道:“陛下肯下款,我可是居功至伟,城主就没什么表示?”
师雨含笑抬眼:“那你想要我有什么表示?”
“自然是拿人来偿了。”即墨无白一把将她抱起,放回床上便欺身而上。
师雨咯咯而笑,挽着他的颈项,贴在他耳边温言软语,而后主动将唇印在他鼻尖唇上。
即墨无白心情愉悦,咬了咬她的唇瓣,故意逗弄她。交颈缠绵,呼吸渐浓,窗外瑟瑟寒风的啸声都已听不分明……
没几日,即墨无白便赶去了宁朔。都护府的事情还需要他处理,城主府可不能每日都待着。
但他通常不出几日就会赶回墨城,若是赶上天气好,半夜也有可能突然出现在城主府门口。
师雨对此习以为常,近来忙着重振墨城,几乎从未主动去过宁朔的都护府见他,直到被夙鸢提醒,才察觉自己做得的确不够。
嘉熙十一年的春日悄然而至,宁朔都护府里的花草展露头脸。
师雨快马加鞭赶至宁朔,进都护府大门时,朝阳不过刚露脸。她一边将马鞭递给随从,一边吩咐左右不要声张,要独自前往后院去找即墨无白。
大管家杜泉收到消息,匆匆赶来迎接,对于她的突然造访很是激动,连忙给她指路,说是即墨无白人在祠堂。
师雨有些诧异,好端端在祠堂做什么呢?
她轻手轻脚地到了祠堂门外,探头看进去,原来即墨无白在祠堂里供奉了父亲的牌位,此时正跪在下方絮絮叨叨。语气却是挺轻松的,甚至还提到了和她的婚事。
师雨想起即墨无白说过,今日似乎是他父亲的忌日。
她稍稍犹豫,举步走了进去,挨着他跪下。
即墨无白愣了愣,下意识看了一下门,又看看她:“你何时到的?”
师雨笑笑:“刚到。”她看了一眼上方的牌位,“如今你心中可还有怨恨?”
即墨无白失笑:“如今的墨城已经是你的墨城了。”
师雨心绪微动,执起他搁在膝头的手,紧紧握住。
盛春之际,边陲都昂扬起了绿意。墨城在师雨的手里从头开始,却是生机盎然。
曾以军事强硬,贸易自由闻名东西的墨城,如今在师雨的安排下,方向渐渐开始调整。她征了新兵充入军队,巩固边防,却又更大力度地鼓励商市,还借由贸易宣扬墨城与中原强权,力行汉风教化,旨在汉化西域。
边疆族群太多,武力可以使之臣服,却并非长远之计。
后世因此对师雨褒贬不一。褒在她驱逐强敌,繁荣墨城,继承了即墨彦衣钵;而安定民生,教化西域,是无上功勋,已胜过即墨彦。
据说多年后的西域一带,百姓还多以“师雨”为女孩命名,这一个名号甚至成了包含诸多赞美的特指。
贬的自然是她的情史,尤其是她和即墨无白的婚姻,为不少人所诟病。
但情之一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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