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雨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说着一路将他送至门边,“贤侄慢走。”
即墨无白抬脚出门前转头看了她一眼,师雨身上蓦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听他道:“姑姑还没想好与我结盟一事么?我还在等着你答复呢。”
师雨提着的心放了下来,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呢。
他离开后,阿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也是一脸不快。
“什么姑姑姑父,乱七八糟的……”他小声嘀咕。
师雨哪里顾得上解释,亲自送他出去,一边道:“你以后不要再随意走动,有事我会去找你的。”
阿瞻默不作声,一直走到后门口,霍府的马车正在那儿候着。他抬头看了看巍峨的城主府,又看看师雨:“难道你没事就不能去找我了吗?”
师雨给他掖了掖衣领:“即墨无白狡猾非常,你要明白我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就该乖乖听话。”
阿瞻默默点了点头,转身登车。
师雨再不能对他过多纵容,转身回府,立即派人传信葛贲,挑几个机灵的人暗中守在霍府附近,专门盯着他。今日这事可千万不能再来一次了。
即墨无白这一走就没再在师雨面前出现过,依旧和以往一样在城中四处晃悠。
沙义拔克里面依旧热闹。当初他与邢越那场辩法实在让人印象深刻,即使坐在角落也一眼就被认了出来。
掌柜手抚着上扬的小胡子过来问候,见他桌上只一壶酒、一道简单的下酒菜,惊呼道:“少卿大人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说着连忙招手叫来小二,让他去将店里卖唱的姑娘叫来,给他助助兴。
片刻,一名汉家女子抱着琵琶走了过来,向即墨无白施了一礼,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拨弦吟唱。左右无事,即墨无白干脆支起额头认真欣赏。
曲调苍凉,那女子音色柔美,糅在一起是另一幅风情。他细细听那歌词,不同于普通酒肆里的靡靡之音,竟是细数历代风流人物的铿然之曲,很是赞赏。
待唱到魏晋时,忽听得一句“桓温见谢安,幕后藏郗郎”,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入幕之宾。
岂不就是那日师雨书房里的写照。
当初那场辩法传为美谈,连带这间客栈也生意红火。掌柜的已将即墨无白当做吉星看待,全程在旁殷勤伺候,忽然见他沉着脸一言不发,赶紧挥手叫卖唱女离开,一边躬身赔笑:“少卿大人可是不满意?小的再给你找别人来唱。”
有人接话道:“掌柜的看我怎么样?”
掌柜的一扭头,就见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抱着琵琶站在一旁,音色有些古怪,身量也比较高大,头发微微带点栗色,看来是个外域女子。
也好,换个口味。
“来吧,来吧。”他招招手,女子立即乖巧地走了过来。
即墨无白没什么心情,摇了摇手,掌柜的会错了意,还以为是嫌他碍事,立即告退了。
那女子却没拨琴,反而直接朝即墨无白身边挤过来,后者惊讶地后退,她就偏要凑过来,渐渐的竟然将即墨无白挤到了板凳的边缘。
即墨无白正要出言制止,那女子已抢先抱怨:“哎哟你躲什么,我这不是想跟你悄悄说些话么。”
他一愣,继而“扑哧”一声笑出来,这声音十分熟悉,竟然是邢越。
“邢先生,你这次扮演的哪位啊?”
邢越将琴往腋下一夹,随手拨了拨头上盘得累赘的头发,左右看看,低声道:“休要再提,这次谁也不是,乔定夜回来了,我得找个法子跑啊。好在那小子不枉风流之名,府上多的是女人,我随便挑一个伪装一下就行了。”
即墨无白憋笑:“邢先生辛苦。”
“何止辛苦,简直是要了我的命了!内子若是知道我为你做这么大的事还不收一分钱,非得剥了我一层皮不可。”
“放心,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即墨无白展臂揽住他,在外人看来似乎在调戏卖唱女:“你打探到的消息呢?”
邢越挣开他,背过身去,伸手在胸口摸索了半天,将个皱巴巴的纸团递了过来。
即墨无白又想笑了,面对他愤然的眼色干咳一声忍了下来,接过纸团展开,仔细看下去,什么笑容也没有了。
邢越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娇媚地挤过来,捏着嗓子问:“大人~~~接下来奴家可以假扮你了吗?”
“你随意。”即墨无白随口敷衍一句,匆匆起身出门。
邢越望着他的背影扭捏地剁了一下脚:“切,你们这群臭男人,一个比一个没良心!”说着一把抱起琵琶,扭着腰肢出了客栈,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掌柜的目送他出门,啧啧称奇,少卿大人胃口真叼啊。
即墨无白匆匆赶回城主府,刚进住处就大声喊了句:“杜泉,研墨!”
杜泉正靠在窗边优哉游哉地啃苹果,闻言一头栽到了地上。太久没干活了,都不习惯了。
他抹了抹嘴赶紧爬起来奔到桌案边,即墨无白已经伏案疾书,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折子,最后盖上官印,叫他立即送出去。
给陛下的奏折,杜泉哪里敢耽搁,赶紧出门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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