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无白,你休要高兴的太早。”双方告辞,正要开路,齐铸蓦地阴恻恻说了一句。
即墨无白命人押他返回墨城,看向他的眼神忽而有些怜悯。
他知道齐铸肯定活不长了。
赵遇说得好听,又岂会真想齐铸活下来?若是有朝一日他再回到若羌,岂不是要翻天?
果然,囚车刚刚到达墨城官署,齐铸忽然口吐鲜血,身体瘫软下去……
“齐铸死了?”师雨被堆积如山的政务所扰,也不想给若羌多大面子,今日便没有现身,收到消息时人还在书房。
夙鸢点头:“城中都风传是太常少卿杀了他呢。”
师雨搁下笔:“若羌还是一如既往的狡诈。那太常少卿人呢?”
“不知,他命人将齐铸尸首送去了官署,随后就走了。”
师雨想了想,他既然已经决心辞官,如今再以官员身份出现,难免要给朝廷交代,应当是在回避。如今他行事忽明忽暗,立场也似敌似友,不接触也好。她叮嘱夙鸢:“叫府中下人全都将嘴闭紧,谁也不能将太常少卿在墨城的消息传到阿瞻耳中。”
夙鸢连声称是。
师雨放了心,这才起身去官署处理齐铸的事。
走上回廊,负责盯住阿瞻的人紧跟而至,脚步轻得几乎像是踩在棉花上:“禀代城主,公子这几日经常出府,时常去见一个老道。”
师雨问:“身份可清楚?”
“已经彻查清楚,是中原知名的山石道人,近来闲游至此,不知怎么与公子结识的,想必正是之前他见的人。”
师雨点点头:“只要身份没问题便可,也不要盯得太紧了,免得他又不快。”
黑影称是,即刻退去。
阿瞻此时人在酒家,半眯着眼睛斜靠在座椅里,看着坐在对面的山石道人:“道长宽解了我半天,我却仍旧放不开,该当如何?”
山石道人抚着胡须道:“道法自然,城主若真放不开,也不必强求。你我也是缘分不浅,若有任何需要贫道相助之处,城主尽管开口。”
阿瞻苦笑:“你帮不了我的。”
山石道人呵呵笑道:“那可未必,请城主直言。”
阿瞻神色郁郁:“我要这墨城没人可以再藏住我,没人可以再蒙蔽我双目,没人可以夺走我心爱之人,道长如何能帮?”
山石道人微微颔首:“有些难,却也未必没有办法……”
从酒家出来时,天快擦黑了。阿瞻没有回城主府,而是赶去了墨城军营。
天气不太好,师雨从城主府返回时已经是半夜,无星无月,夜色浓黑如墨。因为见了死人,夙鸢有些忌讳,一路叫车夫加快速度,恨不能即刻飞回城主府去。
师雨原本在车中闭目养神,忽然感受到眼前隐约有亮光闪烁,睁眼揭帘,就见霍擎戎装烈马,手举火把,领着一队士兵迎面而过。
“霍叔叔。”
行进军队倏然停下,霍擎打马过来,朝她见礼。
“您带着这些人马是要去往何处?”
霍擎眼光闪了闪:“老夫……带兵巡视一下城中情形。”
“巡城自有守城兵,霍叔叔的人马都需要留在边界,尤其是齐铸刚死,还需多加注意。”
“代城主所言极是。”霍擎顿了顿道:“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老夫还是巡视一遍再回营吧。”
师雨笑了:“也好,霍叔叔辛苦。”
霍擎称是,抱拳告辞,匆匆离去。
师雨吩咐车马继续前行,继续闭目养神,忽而睁开眼睛探身出去,朝后看了看霍擎前往的方向。
“调头!去追霍将军!”
霍擎一行都是精兵良骑,行进速度极快,师雨的车马竟然没有赶上。她命车夫在岔口调转方向,抄了个近路,向即墨无白落脚的客栈驶去。
城中已经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客栈前火光熊熊,一队精锐铁骑围住了大门。
师雨的车马停在远处的暗影里,手紧紧扶着车门,帘子只揭开一道缝。
客栈门洞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即墨无白立在门前,儒衫单薄,手里一柄长剑,剑尖抵地,白刃反射着火光和霍擎漠然的脸。
“老将军此举是要过河拆桥?”
见惯了生死的霍擎语调毫无起伏:“即墨少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为何,老夫就不多言了。”他挥了一下手,铁骑横枪上前。
即墨无白手中长剑一抖,不退反进,劈断当前而至的马腿,迅速穿过间隙朝外奔去。
霍擎怒骂下属:“即墨一族自幼文武兼修,岂可轻敌?”他一提缰绳,亲自领头去追,一面吩咐出动弓箭兵。
无星无月,城空人寂。即墨无白游鱼一般穿梭在城中,试图甩掉追兵到达城门口。
这一日不是没有出现在他的设想中,但本不该毫无准备的出现。若非他行迹暴露,也不至于为了速战速决用真身搬出朝廷来行事,如今计划全被打乱了,连后路也无暇顾及。
他抬头远远望了望那紧闭的城门和高耸的城墙,沿着狭窄的巷弄朝那边跑去。回首,追兵的火光已经到了跟前。
箭矢破空,数箭并发。他缩身在城门下方,免得被守城兵发现。一面思索着要如何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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