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说要来看我,可是两年多过去了,她一次都没来,女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就连五个姐姐,也都没来看过我,好像前面的十几年,我从未在宋家出现过,陈棉他爹倒是来过两三次,每次都会带点香油钱,还会给他带些好吃好喝的,那孙子这点做的还不错,吃喝都是有福同享了,只是他家的油水太旺,每回吃完我都得拉两天肚子。
槐花又开了,依旧是香喷喷的味道,枯干的树皮蜿蜒向上,有些地方还裂开来,露出里面的新皮,蚂蚁忙活着搬家,从上面爬下来,还有的从下面爬上去,刚刚扫完庭院,我托着腮帮子数着落在地上的槐花,倒也不觉得日子多难过。
“傻缺,前几天小顺子给我捎东西的时候,告诉我我家新开了八家铺子,我爹忙着开张的事情,还有啊,这次听说请来了青州城有名的戏班子,老班主当年还在京城给王侯唱过戏,新捧的角儿叫瑶仙,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可火了,你去看吧!”陈棉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手里还捏着一串葡萄。
“这个时节还能吃到葡萄,师太对你可真好。”我懒洋洋看着那串紫灵灵的葡萄,上面的白霜清静,还挂着未滴落的水珠子。
“那倒不假,只是这葡萄是九青山的,师太想吃也得看她有没有那脚力,是小顺子带来的,我爹说有客商专程带到长陵城的,他老人家心疼我在山上孤苦伶仃,特意让小顺子全都给我带了过来,跟你说正事呢,你去不去?”
他捣捣我的胳膊,一只蜜蜂恰好从我俩中间飞过,险些落在他袖子上。
“不去。”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肯定去不了,普仁师太不知道遵从我爹什么样的嘱咐,将我看的严严的,管的更是狠狠地,虽然庙门常开,我确是有脚难行。
“你为什么不去?我都跟小顺子说好了,明天备上一辆马车,五更的时候咱们悄悄出去。”陈棉样子有些着急,好像如果我不答应,他能立刻蹿到那槐花树上一般。
“师太让我五更起来,去收拾藏书阁。”为了提高我的修为,普仁师太也是煞费苦心,夜深人静的让我去干这事。
“难怪都叫你傻缺,到时候等我安排。”他眨了两下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卯时的样子,我伸了伸腰,胳膊腿的纤细瘦弱,哪里跟威武有半点关系,宋之书还说我皮糙肉厚,等让他看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心疼。
突然间藏书阁的大门咣当一声被踹开,接着就是陈棉那张极度夸张的脸,说悲伤的还带着些许得意,张口便是,“缺啊,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我一听也忘了身上的疼,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后面跟着普惠师太,老人家一脸同情,似乎都是对着我的,“小顺子昨日过来,顺便跟我提了一句,说是宋大善人病倒了,为了不让你挂心,一直瞒着不告诉你,可是,他都躺了半个月多了,一直不见好转,如今......”
“我爹到底怎么了,快说!”我一把抓住他衣服领子,也顾不得什么我是男的我是男的之类的话了,宋之书虽然文弱,也不至于生这么一场大病啊。
“听说情况不太好,普惠师太已经准了你,今日便可下山,你快去换衣服,外面小顺子还没走。”陈棉拖着我,我迷迷糊糊跟着他往外走去,忽然清明,“你是不是假......”
次奥,那孙子一脚踩在我脚背上,那叫一个疼啊,“别着急,我领你回去。”说罢,那孙子回头一脸伤情的对普惠师太道,“师太,同是邻居,我于心不忍他一人下山,此去还请师太,恩准,弟子送他下山,若宋大善人无事,弟子便安心了。”
普惠师太看到我的龇牙咧嘴,却不知我是被那孙子踩得,只以为我挂心宋之书的病情,一时慌了神,所以赶忙同意了陈棉的要求。
坐在车上的时候,我都觉得是一场梦,我们就这样下山了?
☆、第九章
小顺子回头看看车篷里的我们,笑道,“宋少爷几年不见更加清瘦了。”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难道不应该说少爷我更加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了吗,那么多好词不用,偏偏用清瘦,我撇撇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两年多不下山,有点不适应城里的繁华热闹,街边摆摊的小贩,两边古朴的作坊,还有各家掌柜伙计出来揽客的热情,以及红花楼上各位姑娘十年如一日的美丽大方。
“头牌换了吗?怎么我不认识这个头戴粉色桃花的女子?”我们上山那年红花楼最火的还是那李盈盈,怎么这会子不见踪影了,那天字号的红花楼客房,现在已然是这位桃花美人所住,她可不比李盈盈,想当年,李盈盈肌肤赛雪,圆润光滑,一回眸不知道要勾走多少人的魂去。
这位桃花美人身子纤瘦,面上高贵不落世俗,眉似远山不画而黛,柳叶般的眼睛微微挑起,薄薄的红唇状若无意的嘟囔了一句,看嘴型,好像是,一群怂包。
当然,这是我猜测的,不同的看客想法自然不同,就比如说陈棉,那孙子愣是从桃花美人的嘴里听出了半夜等你来的意味,果真作怪。
“流水的姑娘铁打的郎,傻缺,你不想想这都几年过去了,李盈盈早该被赎身了,咱们走的那年,不是就有耳闻,说是邻城的陈土豪要来纳她为妾吗,这个姑娘想必是刚刚登上花魁宝座,你看她那气质,那□□,比起李盈盈,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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