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见我,陈棉脸上似乎轻松不少,眼神变得柔和许多,他执剑画向麓山一脉,诸葛卧龙凑上前来,跟着点头。
“不错,麓山山形奇特,如折扇打开,背后不易攻上,正面交锋与我们更是不利,他们所在位置对我们的动向一览无余,若我们冒然出兵,一来会陷入谭怀礼布下的陷阱,自投罗网,而二来,那里也是皇陵正门,臣怕惊扰了祖上,难辞其咎。”
“属下以为,固守还是目前最重要的手段,只要守到谭怀礼弹尽粮绝,不愁他不下山来,若是他下山,肯定士气大受打击,到时候我方兵将神勇,取胜便是轻而易举。”徐威跟着附和,他一直不赞同直攻而上,认为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可是诸葛卧龙显而易见,考虑的方面更多,这时,他对徐威反问道。
“若他们以破坏皇陵为由,要挟我们退军呢,到时候我们退还是不退?”
秦观听了脸色微变,这个问题他一早也想到,无论是守到兵败,还是攻到兵败,对皇陵来说肯定会受到不可挽回的破坏,就算皇上现在不说,日后天平盛世,保不齐他想起来算后账,那可是有关皇族命脉的陵墓,谁敢轻易毁之。
这个谭怀礼,老狐狸就是狡猾。
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等陈棉意见,他是太子,若是他下的命令,到时候就算有什么错,也该是他来担着,皇上不会怪罪,不只是他,此时,营帐里的人几乎都在盯着陈棉,这个唯一能拿得了主意的人。
见此情况,我挺身而出,大义凛然道。
“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棉似乎没料到我会开口,他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太子之威,一脸嫌弃道,“你在旁边听着就好,这里的人比你聪明的多得是,不要在这里凑热闹。”
我笑笑,“这里人是比我聪明的多,也比我作战经验丰富,可是,没有人比我去麓山更为合适,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去做使者,跟他们先沟通一下......”
“不行!诸葛大人,你接着说。”陈棉厉声打断了我,没准备让我接着说下去,旁边的那几个人不以为然,他们知道陈棉说这话有维护我的嫌疑,于是诸葛卧龙慢慢悠悠开口,那两撇小胡子跟着翘了起来。
“太子殿下,不如听宋缺说一下,毕竟,这个僵局不可能一直维持,我们总得出面打破这不上不下的局面。”
陈棉双手本是负于身后交握而立,此时忍不住抽到胸前,一手拔出插好的长剑,一手端于腰侧,“看见没,这柄长剑我拔了几个月,才能准确的扒出来,可是要想插回去,也不是三五日的光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派你上山谈判,我大魏是没有人了吗。
不论谈好谈不好,传出去都有损君威,你在旁候着,没有我的传令,不要再开口了。”
这让我很着急,其实我的本意是假意作为使者前去谈判,实则鼓动苏贤汝他们赶紧找个机会下山跑了,山下地形我大体了解,哪里兵严,哪里将少,至少能争取个活命的机会。
可是正如之前预料的一样,陈棉的相护反而坏了我的美事,他这样拦着不让我上山去,我怎么去跟苏贤汝会面呢。
这个时候去说服大周和苏贤汝,乃是天赐良机,逼到最后万不得已,才能让他们选择出应该做的事,而不是一心想要报仇。
之前我已经密信给了柳素,劳烦他帮忙把宋婉接到京郊,那处宅子,我早就买了,只为有朝一日发生现在的状况,无论如何,宋婉得活着。
“太子殿下,我与苏贤汝相熟,自小一起长大,对他的习性自然再了解不过了,他又是谭怀礼举事的关键,若没了这个由头,师出无名,谭怀礼必然军心大动,无论派谁过去,都不如我这个人更合适了,你再考虑考虑,晚了,皇陵遭到破坏,一切都就晚了。”
陈棉歹声歹气,恶狠狠地警告我,“你别再开口说话,逝者已逝,无论皇陵多么雄伟,留给后人的也只剩下祭奠与怀念,生者为大,若实在不得已,我们大可以直攻取其性命。
选派百人冲锋队,于下半夜偷偷溜上山,擒贼先擒王,将谭怀礼拿下,一切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结束了。”
他刻意避开了最关键的人,他没有提到如何处置苏贤汝和他姨母大周,就算他不提,诸葛卧龙他们不会再仁慈一次,留他们母子性命,以绝后患是必然的。
他这样说,做臣子的,也不便再说什么,各自吩咐了几句,回了营帐去休息了。
“你留下,在我营帐里睡。”手刚触到帘子,那人忽然扭头叫道,外面的寒风呛了我一口凉气,我脸上有些意外,孤男寡女,怎么同居一室。
“不太合适。”
我站在那里,略微有些酣然。
“你这个样子,没人对你有兴趣,放心,我只是怕你脑子抽风,自己偷偷溜上山去,别逞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宋缺,你对他未免也太好了。
我不会对姨母和他动手的,你大可以安心。”
我知道他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可是万一她们逼不得已非要对陈棉下狠手呢,那个时候,陈棉还能大度到容忍要杀自己的人活命?
不可能的,人到了生死一瞬间,想到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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