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坟头,上面长了草,可都还小,并没有很高,我用手拔了些扔掉,宋之书爱干净,苏绣喜欢热闹,我在坟前烧了纸,起身,离去,一滴眼泪都没掉。
苏贤汝跟在后面,我越走越快,边走边跟他说道。
“人都有一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只是早晚的问题,苏贤汝,我不怪你,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咱们两个,既然决定在一起,就要自私到底,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别管,想的多了,管的多了,就不是我们了,哪怕所有人都骂我,我也得好好把这一世过完。”
苏贤汝停下,我也跟着回头。
我们二人都知道,过完这一世,可能以后也不一定再有机会在一起了,掌握最高权力的天后,哪里容得你想活就活,尤其在你损害天威之后。
纵然以后要苏贤汝灰飞烟灭,我也得跟着他去的。
麒麟一族地位多么尊贵我不清楚,可至少没保住苏贤汝九世平安,世世伤情的惩罚让他每一世都过得分外凄楚,何况我还用了人家一颗心。
这天后,未免有些太专横霸道了。
天上突然打了一个雷,看不清苏贤汝什么时候过来牵了我的手,他在前,我在后,山间路滑难走,雨点打下来的时候,我们还没命的往山下跑着,你说巧不巧。
王大娘家那位傻子突然就出现在前面,看清我的样子,张口结舌的喊我,宋缺。
不打你打谁,我弯腰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无比准确的砸到他头上,力度和准头不比陈棉差。
“宋缺,你等着,等我告诉宋大善人,让他揍你,哼哼哼......呜呜呜......”
他捂着头,在雨里显得更傻了。
“你打他做什么,王大娘一会儿寻来了,咱们快走吧。”
苏贤汝一拽我,那傻子便远远被抛在了后头,有时候看似缺心眼的人,往往比那些所谓精明的人都要聪慧,这傻子一样就能瞧出我的本性,可那些明眼人都分辨不出,你说世事荒唐吧。
长陵城的日子安逸而快乐,苏贤汝支了一个摊子,给人代谢书信,也抄写书稿,总之,算是在这重新住下了。
还要感谢新帝陈棉,平了宋家的冤屈,让我们能有个地方可以落脚。
这日我正坐在苏贤汝后头嗑瓜子,突然腹内一阵恶心,那瓜子也莫名变得油腻起来,苏贤汝紧张的盯着我,写了半张纸的信也扔下,他拍拍我的后背,又帮我顺了口气。
眼睛里虽然恐惧,但我觉得不至于此,就是普通的呕吐,难道还会有什么大事不成。
所以我霸气的摆摆手,“别管我,接着写,写完这几封信,我们晚上能吃肉。”
他还接了几本书稿,一般都是晚上回去,点了蜡烛,我们两人一人一本跟着抄写,我的字迹也不差,只是没他那样精致。
总而言之,这种日子,我觉得十分满足,每日看着他的美颜,总觉得日子是偷来的,得紧着过,一刻也不敢离开他的眼线,生怕一个不小心,再跟他相隔一方,不复相见。
他手却没松开,眼神也是躲躲闪闪,为了证明自己没事,我连忙又嗑了几个瓜子,压住腹内的呕吐感,我强颜欢笑。
“你看,我没事吧,别担心了,赶紧写完赶紧收摊,我等着吃胡家煎包呢。”
那煎□□薄馅多,漫着水汽腾腾出锅,锅底的饹馇金黄酥脆,馅料十足,香鲜味美,想到这里,肚子便骨碌碌叫了起来。
苏贤汝皱着眉头,“阿缺,你这几日饭量似乎愈来愈大。”
“你嫌我吃得多?”
“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月事可准?”
“那你什么意思,吃多了还能把月事撑没了?”
“你别避重就轻,我去找个大夫,你在这等我一下。”
“哎,不用那么麻烦,再说,真要找大夫,你去对面那个摊上找孙大夫就行,他跟咱们熟,也能讲价,哎哎,苏贤汝,怎么不听话呢?”
我还招呼着,他人已经往长安街北头一家新开的药铺去了,真是,不知道过日子节俭。
我叹了口气,抓了把瓜子看了看,那股恶心劲又上来了,联想起他那紧张的样子,我忽然缓过神来,天啦,我不会有小傻缺了吧。
不能够啊,这才几次,我红着脸摸摸肚子,正好看见苏贤汝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后头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背着药箱,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见我好生生坐在这里,那大夫把药箱一搁,“这位小娘子,你相公当真是个老好人了,跟我说的好像你情况多么严重一般,唬的我愣头愣脑跟着跑过来,看你这情形,应该也不是什么急症。
要不说,找个好相公,一辈子都享清福,小娘子,你可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被夸赞的那个人,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站在那里等着他给我把脉,神情慌张,嘴唇微抿。
我伸出手去,压制住自己的猜测,对那大夫说道。
“大夫,你看看,我觉得应该是喜脉。”
声音虽然小,可苏贤汝还是听见了,他身形一晃,好像被人劈了一掌,脸上的血色瞬间流失,嘴唇也干巴巴的可怜。
“阿缺,别胡说。”
这人,也太矜持了些,要是喜脉,他可就当爹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三月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