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子说的倒有理,我闭着眼屏住呼吸。
“咱俩做朋友,有什么好处,多条什么路子,难不成让我去法华寺当和尚?”胡麻子极为不屑,那长刀反射的光照得我眼睛愈发紧张。
真没见识,要知道,一般人去法华寺,住持不一定能收留呢,法华寺乃长陵城最大的寺庙,方圆百里之内,更是声名在外,每年前来上香的不知道从山下多远的地方开始排队。
陈员外一直捐助法华寺,住持对他也是多留三分情面,当初陈棉来普贤寺的时候,法华寺住持还来劝说陈棉出家当和尚呢,说难得的好慧根,也不知道从哪看出来的。
“胡大爷,你不是佛门中人,自然不知道其中奥妙,法华寺的吃食一向是好的,里面的采买更是油水丰厚,再说,每年的香油钱都被供奉起来,只等关键时刻才会拿出来用,你说法华寺有钱还是没钱,再者,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胡大爷,这烧杀抢夺的营生,你还能做多久,难道老了之后还是提心吊胆,浑浑噩噩?”
“这个还轮不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来指指点点,我胡麻子,有一天过一天,少拿那些骗人的话来唬我,小子,我看你满肚子花花肠子,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说的。”胡麻子这是要动真格真的,我还跟他绑在一块呢,要杀要剐的起码先把我们分开再说,到时候跑都跑不动,还得拖着他一起。
陈棉冷笑,“没见过世面的,叫你胡大爷那也是抬举了你,小爷我今天把话就撂这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你当我没杀过人啊!”次奥,我相信你杀过人啊,胡麻子,你可别开玩笑,我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心里却是比陈棉还着急。
胡麻子似乎在我身上翻来覆去找什么,苏绣说过,我的身子,寻常人是翻不得的更何况,他一个糙老爷们,于是我突然呛了一口气,剧烈咳嗽了几声,又缓缓地醒来,那迷离的小眼睛,也是把胡麻子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大爷的没死啊。”胡麻子手里拿着几两银子,还是我下山的时候带的包袱里的,又掏出那封碎了的信,两个指头捏着摆在我面前,只冷冷的说道,“念!”
原来胡麻子不认字。
这陈棉写给思思姑娘的情诗,我怎么张口念得出来,好歹在山上学了几年字,于是我数了数字数,信口拈来。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我念完,陈棉低声说道,“我怎么不知你这样知识渊博。”
“你不知道的多了。”我冷哼一声,每次跟他在一起,总得遇到些倒霉事。
胡麻子一脸茫然,“说,什么意思?”
次奥,这都不明白,虽然我是男的,可是我还是个女的呢。
陈棉接茬,“就是说俩人眉来眼去,互诉衷情。”
我心里道了声谢天谢地,胡麻子恍然大悟,将那几张信纸揉了一个团,随手扔到一边,我还没出声,倒是陈棉没沉得住气。
厉声喝道,“姓胡的,你干什么!”
“我扔这个小公子的东西,关你屁事!”
胡麻子拿刀比划了两下,我能感觉到他应该是对准了陈棉的脖子,苍天呐,那刀柄在我脑袋后面戳来戳去,我就怕胡麻子一个不小心咔嚓了我俩。
“扔他的也不行,他,他脑子不正常,我得替他爹看着点。”你脑子才不正常呢,你全家脑子都不正常。
纸团就在前面,我也不敢伸脚去够,索性在心里又默背了几遍那情诗,以后也好出口成章。
“看来你还挺在意这个小公子的,这样吧,你们俩人,我留一个在这,另一个去筹钱,不怕你们耍花招,除非不要命了,长陵城的县令每年还给我留银子花,你也最好别打着报官的主意。”
胡麻子这样说,那肯定是要放我了,陈棉那么油腔滑调,于是我挺直腰背,只等着他把我解开。
次奥,这是什么情况,陈棉松了松手,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傻缺,你等着我,我一定回来救你。”
次奥,我不要。
胡麻子,你不按常理出牌啊。
陈棉走后,不知道从哪来了一队官兵,胡麻子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拎起我就往山里飞去。
“那小子话里话外维护你,让他下去筹银子,比你下去安生。”你哪只眼看到他维护我了,他那么在意那信,无非是因为是他写的,觉得你侮辱了他,怎么就成维护我了。
胡麻子将我藏在一个山洞里,自己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山洞就在去普贤寺的路上,极是隐蔽,我跟陈棉来往那么久,谁也没发现过这个山洞。
我手脚都被绑着,不能动弹,那腿不多久就麻了,又疼又痒,次奥,我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洞里有个桌子,还有些被子,之前生过的火只剩下些灰烬,常年不见阳光,这山洞里面很是潮湿,蛇虫鼠蚁的肯定也少不了。
宋之书,你为什么要送我上山啊。
这个时候,我心里突然十分想念苏绣,想念宋婉,还有那几个姐姐,就连苏贤汝,我都觉得他往日的冰块脸那么可爱,他的不动声色,油盐不进,都让我觉得很是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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