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棉一边砸一边骂,“傻子,傻子。”
后来金子都砸偏了,不是落在桌子上,就是落在我脚旁边,不应该啊,十几年的功夫,他砸了我十几年李子,手法纯熟,怎么会失手,我张口回他,“有本事你接着来,老子接到你裤子都砸没。”
“全天下,就你最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我狠狠骂回去,凭什么,凭什么都欺负我,不能哭,绝对不能哭,我抽了口气,继续坚强站立。
柳素拽拽我的袖口,低声说道,“李兄,都去看画像了,咱么也过去吧,上面也不砸了,我们也别较真了。”
苏贤汝还在看我,我怎么能低头,我们之间太远,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若是以前,我还能蹦到他身边质问他,可我现在,叫李启,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去到他身边,问问他,你身旁的这个妖精,到底是怎么来的。
最后那妖精拉着苏贤汝走了,我眼角滚下一颗泪来,次奥,老子不是为他哭的,这纯粹是瞪得时间太长了,累的。
我是第一百名,画中的我瞪着两个眼珠子,显得十分傻里傻气,嘴巴旁边无端端被人多画了一颗痣,跟媒婆一样,这都能上榜,果然黑幕。
再看陈棉那孙子的画像,用料讲究,颜色鲜活,跟我们的平白淡然一比,自然十分生动,且不说他本来就长得妖里妖气,这画师的水平也不像我们那几幅,明显作弊啊。
“怎么样,少爷我是不是天上人间只此一个啊。”这孙子向来走路不带声,摸不着什么时候就能从你后边露出个脑袋。
我头也没回,准备继续往前看,他们两人的画像紧挨着,苏贤汝的画像应该跟我们的是一人之手,这样的人,怎么画都好看,罢了,不说什么了,说多了心酸。
墙倒众人推,我们宋家失势,他另寻出路也情有可原,我脚底像踩了棉花一样,一脚一个空,一脚一个无底洞,不知道是怎么样出的翠荷书寓,只觉得天旋地转,我提着胸口那股气,半分不敢泄了。
回房的时候,店小二一个劲的说我面色好看,粉中带白,问我要不要再送些冰块上楼,我点点头,又看看他,又摇摇头,弄的店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身上的冷汗一个劲的出,我回到房中开了窗户,两腿一抬横躺到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想回忆一下白天发生的情景,却不知道从哪一幕开始回想,想了又有什么用,想好好睡一觉,一闭眼,却全都是骗人的谎话。
阿缺,你最好看。
阿缺,还有我。
阿缺,你别惹爹娘生气,他们都是为你好。
阿缺,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下山。
阿缺,若是你喜欢,我找人多做几条,带给你。
苏贤汝,你到底还是被小妖精把魂勾跑了。
我呜呜的哭着,反正没有人看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还是第一百名呢,陈棉你个孙子,花钱找人也不知道把我画的好看一点,那一颗痣又是怎么回事。
屋外传来脚步声,我浑然不觉,哭到动情处,谁能阻挡,那脚步声停了一会儿,接着走远了,除了柳素,没人关心我死活了。
心生了怨念,怎么想怎么错,觉得全天下都是对不起自己的人,却不会去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周围的人这样糟践自己。
哭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我有些岔气,虽然饿的不行,肚子还气鼓鼓的,涨得怪难受。
那小二给我搬来一大盆冰块,我随手给他一些银两,他两只眼睛刚要发光,我低头一看,次奥,居然是闪闪发光的金子,忙又换成一两银子,从他手里使劲把那金子抠了出来。
那小二极不情愿的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想什么呢,一两银子都是多的,去的路上我都问了,一天两盆冰块,三文银子就可以,他却问我要一两一盆。
怎么天下的人,都爱把我当傻子呢。
到现在都没吃饭,夜里风还凉了些,我拿着冰块擦脸,顺便冷敷微微肿起的眼睛,真疼。
门咔嚓一声开了,接着又被咣叽关上,我刚要起身,一个气死人的声音接着响起,“傻缺,你果然在这。”
陈棉,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什么贵重的东西了,怎么这辈子,你就跟条蛇一样,整天刺溜来刺溜去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的还不清楚吗,你到底要干什么,现在我们宋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坐在那里,一边说,一边气的眼泪直流。
陈棉手里还拿着半个桃子,看我哭,有些怔,他丢掉手里的桃子,凑上前来,跟条狗一样闻着味,“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哭。”
他越凑越近,我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这下子可真的惹怒他了,两脚一蹦,就差窜天了。
“你敢打本少爷,你竟然真的打本少爷,傻缺,你是真的傻了吧,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末了,他一甩袖子,气呼呼的坐到床边。
我抹掉眼泪,心里万般委屈,却不愿跟他说半个字。
“你快走吧,陈棉,回长陵城去。”我是想着,陈棉这孙子竟然有钱能一路捐到京城,竟然也过了潍州的三试,直奔京城,若是他再花几个钱,旁人再花几个钱,你买我买大家一起买,我他么还用科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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