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别跟我娘说我吃过这瓜。”
“废话,你把瓜皮最后都扔到我家院子里了,你娘知道才怪,不是我替你兜着,你能吃的这么无法无天?”那孙子一听有戏,眼睛立刻精神起来。
冷不防还吓我一跳,那幽深的夜色下,他的眼睛灼灼发亮,看了一眼,便觉得浑身冷汗直出,我暗自摸了摸狂跳的心,又觉得空落落的,咕咚咽了口水,我艰难回道,“我还得谢谢你了。”
“客气客气。”那孙子转眼间从树上溜下去,又跨坐在墙上,一边往下滑一边不忘叮嘱我,“傻缺,切记切记,过几日我再来找你。”
人要脸树要皮,可是陈棉这孙子,似乎是什么都不要的主。
我娘为了防止我跟邻院这孙子走得太近,每天晨起,先叫我过去念叨一遍,“缺,记住,你是男的,虽然你是男的,但是你不可以忘记其实你是女的。”
次奥,老子什么时候又变成女的了。
当然,我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几句,我娘最擅长以柔克刚,亲眼看我爹这十几年来怎么被一步步压榨的,所以我更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自讨没趣。
晚上不管多晚,睡觉之前都得去她房里请安,其实也是听她念道,无非还是那两句,翻来覆去,我打着哈欠也得听着。
“缺啊,陈家那小子不仗义,你不能跟他走得太近知道吗,你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你们两个,万不能不避这个嫌。”
“娘,我不是女的吗?”好死不死问了这么一句,这才惹出祸来。
苏绣先是悲愤的看着我,好像是我忤逆了她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继而扑簌簌滚下几颗泪珠子,手中的帕子一甩,“缺啊,是娘对不起你,可是,你非得这样吗,若是让你奶奶知道了,肯定要逼着你爹休妻娶妾了,缺啊,我知道你是女的可是,缺啊,你得说自己是个男的。”
“娘,是我错了,我是男的。”千不该万不该,连自己是男孩女都分不清的人,怎么能言辞灼灼的去跟自己的生母辩论呢,铁定不是对手。
“知道错就好了。”苏绣慢条斯理收好那条帕子,极其优雅的塞回前胸,满含深情的望着我,“缺,你是娘的心头肉,我知道自己老了,总是跟你絮叨,可是你得记着,一定要离陈家那小子远点,看他贼头贼脑的样子就不是省油的灯。”
“娘,我听二姐还跟三姐他们说陈棉长得俊呢,整个长安街都没他好看的人。”那日里我路过花园,正巧听到几个姐姐在闲聊,趴墙角这种事情最让人激动了,我缩在那里听了许久,甚是无聊。
她们声调尖锐,意气风发的描述了一下午的陈棉,个个满面含春,莺莺笑笑。
切,我怎么不觉得那孙子这样喜人呢。
也是,他好像历来都对女子分外留情,唯独男子,他是正眼也不爱瞧上一眼的。
“缺,你怎么能产生这样的想法,你是男的,怎么能说陈棉长得俊呢。”苏绣刚欲掏出前胸的帕子,我一看势头不对,赶紧拿出缓兵之计。
“可不是嘛,听到这里,我还专门去批评了二姐他们,陈棉那活脱脱一个二世祖,蛮横无理,长得跟墙上的冬瓜似的,整日里爱招蜂引蝶,那里是个正经人家的样子,你说是不是,娘。”
苏绣这才把手拿出来,非常欣慰我能有如此参悟。
“你说的对,可是,陈棉似乎也没有那么,算了算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次奥,这不是你的意思吗,怎么又成我的意思了。
我觉得我长这么大,神经还算正常的,也真是大为不易了。
陈棉跟我提到的要一同上尼姑庵的事,我是万万不敢跟她说的,否则,我这耳朵多半保不住。
这不,这孙子今天又来找事了,一地的李子核,一地没熟透反倒被我的脑袋砸烂的李子,还有墙上那王八羔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我。
突然俯下身子冲我笑笑,“缺,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成了?”说罢,还意味深长的努努嘴巴。
这孙子,真够扫兴的,“我仔细琢磨了一番,大约这件事情是办不成了,就因为三岁你跟我在墙上那一番战斗,我被你砸了脑子,我娘对你就没什么好感,她铁定不同意你跟我一块。”
话音刚落,那孙子猛地伸直脖子,两眼瞪得有李子那么大,伸手又是一个李子朝我砸来,多亏反应迅速,我恶狠狠说道,“你为何不去跟你爹说,自己说你要去尼姑庵,为什么偏要我去办。”
“废话,我去跟我爹说自己要去尼姑庵,你以为我跟你一般傻,我爹那是什么人,一眼就能猜出来我肚子里想的什么。”
也是,陈员外是长陵城有名的精明角儿,要不然,生意也不会做得这样红火。
“别想了,这样,你去求你爹,就说你一个人去尼姑庵不太合适,多少得带个人一起,要不然肯定也有人说你闲话。”
这孙子想得倒美,我爹难不成就是傻子,我说什么就听什么。
“不成,我爹肯定会找苏贤汝陪我去的,那呆子满口礼仪道德,若是真跟着去了,我本就苦闷的日子还有法过吗?”
想想都觉得吓人,“那小白脸有什么怕的,不是还有哥哥我在吗?”那孙子又开始占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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