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你说,要是让我知道这几个人是谁,应不应该拿把刀把他们砍了,砍了也解不了心头之恨,怎么,陈叔,你倒是接着说啊。”
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陈员外开了头,我便知道接下来的话是多么令人愤怒和咬牙切齿,两位诸葛大人都不愿开口的往事,能会是什么好事。
一个晚上的秉烛夜谈,我的眼睛熬成了俩黑圆圈,他们也好不了哪里去,诸葛青云跟陈员外体宽,所以肿了点就肿了点,就是眼睛快挤没了,诸葛卧龙原本满是褶子的脸现下好看了些许,就是阴沉沉的谈不上什么高兴。
沐贵妃的七皇子和当今太后的儿子,当即皇上,当年是都看中了周大学士的一双女儿,全京城有名的双娇,不仅样貌出众,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大女儿嫁给了七皇子成为七皇子妃,小女儿与当今皇上情投意合,俩人暗结珠胎,在七皇子府被灭门的当天,大周和小周从密道一同跑了出去。
诸葛卧龙好歹心里还有点人性,那犹豫的光景,两人已经跑出密道口,只是两个弱女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京城,到他处避祸,谈何容易。
皇上心思缜密,暗中派了人跟着,半路上却被认作贼人,大周小周在长陵城界内跑散,小周无意间进了青-楼,凭着才艺美貌闻名一时,为了腹中孩子,她虽然厌恶皇上,却仍旧嫁给了陈员外,长陵城第一富商,这没什么可好奇的,因为这陈员外,乃是皇上身边的得力太监,陈公公是也。
我吁了口气,陈员外当真做戏做的全套,娶了十七个小妾,一无所出,直到娶了小周,陈棉才得以降生。
顺理成章,无一纰漏。
我给他们鼓了鼓掌,那三人面面相觑,却还是能接着跟我侃侃而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陈棉降生后不久,皇上登基,之前一直由孝慈太后和谭怀礼把持朝政,先皇崩逝,朝中散乱,多亏这二人势均力敌,谁也没想到,谭相肯乖乖放下部分军权,让皇上登基。
大周的孩子在多年后才被发觉,我们晚了一步,谭怀礼派人先找到了他,告诉他当年所发生的一切以及他的身世,谭怀礼目的很明显,就是要苏贤汝跟皇上势不两立,有名正言顺的方式将其赶下皇位,扶持苏贤汝登基,然后顺理成章让苏贤汝禅让皇位给他。
自古皇权,名不正言不顺,出师总要有个名号,没有苏贤汝,谭怀礼少个正当借口。
他们没想到苏贤汝被宋家收养,更没想到宋家竟然跟陈家一墙之隔。
于是,最素人的我,成了他们眼中最合适的替罪羊,是的,很早我便是他们的计划之一了,只是还没养大,不好下手。
待我跟陈棉上山修行的时候,不光长陵城,潍州,京城,几乎各地同时流言传出,皇上有孩子遗留民间,听说是个女扮男装养大的,为了避嫌,最早传出的地方,是我们长陵城。
之后又有各种各样的人物暗中走访,暗中勾结,可惜一无所获,可能那个道士说得对,我该在山上待到十八岁,要不然命不久矣。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苏贤汝告诉了谭怀礼我的身份,毕竟我在长陵城十几年的男子生活,还是挺成功的,打得了架,骂的过人,追过狗,也被大鹅撵得到处跑,哪家女子也不会像我一样疯疯癫癫。
于是由谭相起头,开始对宋家痛下杀手,找各种理由,宋婉正好撞上,理由又那么牵强,犯了太后名讳,写了太后讨厌的花卉,这都是哪跟哪啊。
他们三人选择这个时候跟我开诚布公,一定是因为陈棉遇到什么不可避免的麻烦,而不是良心发现,要助我宋家一臂之力。
我盯着陈员外,他吞吞吐吐的后半截,着实让我心里躁动,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陈员外,事到如今,你就明说了吧。”
他定了定神,似乎也下了狠心,“好,宋缺,其实那天我骗了你。”
我的心咯噔一声,还强装镇定。
“哪句话骗了我,给陈棉定亲?”我笑笑,嗓子不由得跟着提了起来。
“宋婉在牢里被人毒害,你的爹和娘连同老管家夫妇,全都命丧毒手,宋家,只剩下你一人了。”
我听的犹如五雷轰顶,半天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我站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又转回来,盯着陈员外的眼睛看了半天,又转过去盯着诸葛卧龙。
“我不信。”
头有些晕,我扶着门框想要出去,那两只乌鸡刚下了蛋,咯咯哒的叫个不停,梧桐叶子被日头晒得发出莫名的味道,芍药花蔫在墙边,花谢已久。
“我那四个嫁出去的姐姐呢。”还有未曾蒙面的外甥,心如刀绞,我按住那疼的搅做一团的胸口,再次逼近陈员外。
他低着头,又说道,“连同他们的婆家,全都被灭门了。”
宋缺没了,宋家也没了。
脑门子出了一头冷汗,手脚止不住的颤抖,我握了握拳头,忍住想把他们打成肉酱的念头,狠狠说了句,“都他妈给我滚。”
三人就像磐石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抄起门外一把锄头,快步来到屋内,双手举过头顶,拿锄头上的土泥跟着掉落下来,扬了我一头一脸。
“都是凶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无耻,不要脸。”我挥舞着拿锄头,却怎么也砍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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