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羽术进屋后,先替天印诊了脉,仍是一副恭谨模样。千青见不惯她这样,刚想开口劝两句,就听她道:“千青,我要替师叔逼出余毒,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
千青本想留下帮忙,但她现在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只怕留下反而影响她发挥,便离开了房间。
然而留在房间内的谷羽术并未替天印逼毒,她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屈膝跪在了地上:“天印师叔……”
床上的天印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就知道你会来,比我想的还早了些。”
谷羽术不敢看他,头低垂着,搁在衣摆下的手攥的死紧。
天印扫了她一眼:“我念你是玄秀弟子才一直礼遇,千青不能动,我早警告过你,你不仅不听,还用这种幼稚的手段,难道你认为我看不出药里有毒么?”
“……”谷羽术背上浮了层冷汗。
“你非我派弟子,年纪又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无论你怀着什么心思,我只当不知道,中毒的事也不会追究,免得毁你前程,但你记着……”天印语气森冷,跟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我这里,只留有用的人。”
换句话说,她的任务只是为他医治,如果医不好,最好趁早离开。
谷羽术心头一震,强撑着称了声是,起身时脚步虚浮。
既然只留有用的人,那千青又有什么用处!
出了门,她扶着墙壁站了许久才缓过劲来。她本不想这样,捧着药碗的时候也觉得这样太急进了些。但这的确是个好机会,一是刚好见药被下了毒,可以顺手利用;二是相信靳凛心在自己身上,定会站在自己这边。她对着药研究了许久,确定自己可以解开这毒,才将药交给千青。届时一个害人,一个救人,千青肯定会被逼走,自己也能取得天印信任。
但她估计错了,靳凛太正直,正直的让人讨厌。而天印毫无原则地宠信千青,又根本让她无从下手,反而落得进退维谷。
千青拎着茶壶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脚步轻快而急切。谷羽术立即收拾好情绪,朝她走去,又是一番忏悔,这才抹着眼泪回了自己房间。
千青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心想,看这样子,倒像是自己欠了她的了……
回到房内,天印还在睡着。天色将暮,夕阳从窗口洒进来,照在他搭在床沿的手上,流转着滑过他的衣角,安详的像是个梦境。千青放好茶壶,轻轻走过去,蹲在床边看着他的脸,心中却在想着他说的话,从第一句开始回忆,试图找出他喜欢自己的证据。
可是真的很渺茫啊!
“唉,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千青垂着脑袋低声长叹。
“就喜欢你这样。”
她陡然抬起头来,天印正看着她,眉梢眼角全是笑意。
这感觉简直跟捉奸在床一样让人尴尬,千青手足无措,连话都结巴了:“我、我……”
“你什么?你也喜欢我?”
“没有!”
“没……有?”
那幽幽拖出的尾音尽是调侃。天印撑起身子,慢慢靠过来,脸越贴越近。千青的呼吸不禁急促起来,眼睫颤动不停,直到他快贴上来时,终于熬不过闭起了眼睛……
并没有预想中的触碰,倒响起天印嗤嗤的笑声。
千青睁开眼睛,就见他促狭地看着自己:“这么期待还不叫喜欢我?”
“我……我没期待!”
千青羞恼难堪,爬起来就要出门,天印连忙拉住她,用力一扯将她拽入怀里,头低下来,压住她的唇。
他很有耐心,起初只是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唇瓣,直到她气喘吁吁,才伸手捏住她脸颊,迫使她启唇,舌喂进去,攻城略地。
这种感觉千青从未体会过,与他那次亲她不同,那只是唇与唇的触碰。而这次,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第一次觉得师叔陌生又亲近,与她密不可分。
停下来时,两人都喘息着。天印屈指托着她的下巴,用拇指轻抹着她的唇:“以后别再嘴硬了。”
千青被他晶亮的眼睛盯着,再也待不下去,推开他就朝门边跑,险些被门槛绊倒。
天印靠在床沿微微笑着,这个苦肉计,值!
夕阳隐下,室内昏暗起来。天印下床去点蜡烛时,靳凛的声音在外响了起来:“师叔,我回来了。”
他是去查毒药的事的,此时回来,必然已有了结果。
天印吹灭火折子,应了一声:“进来。”
靳凛进了门,见他已下床,连忙要上前搀扶,被天印摇手拒绝。
“师叔,弟子问过小二,客栈今日并无新客入住,早上倒有两个人来送过菜,走的是后门,那里正连着厨房。”
天印在桌边坐下,抬手示意他也坐:“可知那二人作何打扮,是不是练家子?”
“小二说他们粗布短衣,是寻常百姓的打扮,年纪轻轻,健步如飞,应当是练家子。”
天印闻言沉默下来,良久才说了句:“看来还要换个地方。”
靳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脸上的忧虑在烛火下一览无遗。谷羽术说这种毒药是由一种山草制成的,没有加入别的毒素,成分比较单一,所以毒性虽强,解毒却较为容易。而制毒的那种山草,天殊后山上多的是。他不禁怀疑投毒的人就来自本派,但仅凭这点就下论断又未免太武断,所以不敢告诉天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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