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一向善于隐藏情绪的小林美惠都露出了半点紧张不安的情绪,苏衍终于开口了。
“小林小姐手腕过人,很适合周旋于这些人之间。”苏衍一句话,让人摸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
是夸是赞许还是其他的什么……
小林美惠又等了许久,没等到苏衍下一句话,她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不少,笑了一声,说:“苏衍你这是在夸我吗?以前做了你那么久秘书,你都——”
她的话透着股欢欣。
苏衍放下手中把玩着的粗陶茶具,打断:“小林小姐,如果你约我是想叙旧,我想我们并没有叙旧的必要。”
小林美惠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嘴边,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工作之外的苏衍,一向简单直接。
握紧了放在膝头上的手,小林美惠尽力稳住,勉强笑了一声,说:“苏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小林小姐还记得之前有一次在格林森酒店举行的庆功宴吗。”
“记得。”指甲掐入掌心,刺刺的疼,好像在提醒着她什么。
那场庆功宴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是庆祝由苏衍带领的团队顺利完成洲际新能源并购而举办的宴会。她作为大通的第一秘书,苏衍手下的得力助手,参加了那场宴会。
那会儿苏衍刚结婚,苏安还在忙学业,年纪又小,本该由苏安出面的宴会,由于苏衍对苏安刻意的保护,她顶替了苏安成为了那场宴会的临时女主人。为了不出半点差错,她准备了好久,从妆容礼服到人脉关系,方方面面各种细枝末节她都考虑到了。
苏衍垂下眼:“那小林小姐应该记得瑞士银行亚洲分行负责人史密斯先生的夫人。”
“记得,史密斯夫人当时怀孕了。”
当时酒店负责人按季节特点准备了新鲜的大闸蟹,入秋时节,正是吃蟹的好季节。蟹肉肥美,脂膏鲜美。那位夫人怀孕四五个月,闻到蟹味,拿了一只蟹却被她阻止了。她当时说的是:“亲爱的,医生嘱咐怀孕最好不要吃蟹黄,这些属寒性事物,吃多了对小宝宝不好。”
史密斯夫人知道后看了有些女人因为误吃多了蟹黄而流产的新闻,临走之前特意向她表示了感谢。
她会那么做不过是因为瑞士银行的史密斯先生和苏衍的关系比较好,她不由得多注意了一下,连他的夫人也提前做了功课。
事后,她还特意对苏衍解释过孕妇不适宜吃蟹黄蟹肉,严重可能会导致流产。一同随行的一位助理夸她以后肯定是一位好妈妈。
想到这件事,再联系昨天晚上的事,小林美惠的脸色有一瞬间发白,指尖掐入掌心,疼得没了知觉。
苏衍是在提醒警告她别动苏安。她以为苏衍这种以工作为重的人,肯定不会特意花时间去记孕妇怀孕的注意事项。
这就好比你买了一个绣花的枕头,枕面上的绣花精致,乍一看十分好看。但拆开来以后,你发现枕头里面其实是烂的。
再好看的枕面也掩盖不了丑陋的内芯。
而她就是那个绣花枕头。
小林美惠松开了手,笑得一如既往的得体,弧度正好:“那件事我忙忘记了,昨晚差点就犯了错。”
苏衍听了,看了小林美惠片刻,最终微微抬起了下巴,深情傲慢走冷淡。
他的底线是苏安,既然小林美惠揣着明白和他装糊涂,他也没必要给她留面子,点到为止不适合她。
“小林小姐,我和你曾经是上下级的关系。除去工作,在你的国家,论亲疏关系,我和你并没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名字的程度。”
伴随着清冷的男声,茶舍尽头传来几声木屐踏过木质长廊的声音。
木屐踏过长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木门被侍者拉开,侍者安静地立在一边,对苏安说:“小姐,请。”
苏安视线一转,瞅见了茶室中的两个人。一个是她老公,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还有一个嘛,是某个影后。
进去,轻轻合上门。苏安走到苏衍身边坐下,问:“小林小姐是来请我叙旧的还是来请我看戏的?”
小林美惠抬头看着苏安,原本松开的手指尖又掐进了手掌心。
苏衍今天早上给苏安穿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中振袖,偏暖橙的粉很显气色,苏安穿上去像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粉唇长睫,娇俏可爱。
襟口的八重樱一直盛开到下摆。一晃几年,她不得不承认苏安比她年轻,比她好看。
茶几上造型独特的小瓷碟中盛了三块烤得恰好的年糕,年糕上淋了特制的味淋。
苏安捻了一块,尝了尝,继续说:“如果是叙旧的话,我想就不必了。”
低矮的茶几底下,苏衍轻揉了下苏安的手。
到底是他老婆,说话都很像。
“你看,我和你又不熟。你和我叙旧也叙不出什么。”苏安捏着烤年糕的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圈,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小林小姐,如果有一天你不从事你的本职工作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什么?”
“去当演员。”苏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以前是个画家,画家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其实不太恰当,毕竟我老板说我是个混子,诚然混子这个词不太文雅,但我确实是拿着画笔混日子的,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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