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他都不想去深究沈小悠求情的意思——是不是只要那小子能赢,他输不输无所谓?
心中痛意蔓延,林怀远却只牵起嘴角:“瞧不起谁呢?”
“我就说嘛”章白把酒杯重重地磕在桌上:“实在看不惯,找人揍一顿,就一小屁孩。”
说完,还暗戳戳地看了看林怀远的头顶——一道绿光恰好闪过。
不得了不得了。
林怀远一点也不想在讨论这种问题时被人看头顶,心累万分:“闭嘴吧你!”
跳舞的几人回来后又喝了一波,林怀远心里不痛快,喝酒就没节制,喝到最后也有些醉了。
半醉后的林怀远不再一副冷淡不可攀的样子,雄性荷尔蒙全开,看得过来敬酒的公主们脸都红了,其中一个大着胆子凑到他身边,巨波乱晃,做了性感红色法式美甲的手上托着一杯酒,就要送到他嘴边。
林怀远啪的一掌挥开了。
没控制好力度。
稀里哗啦,酒杯碎了一地,引得公主们一阵惊呼,旁边卡座的人也全都看了过来。
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从四面八方看过来,盯着他。
头顶灯光闪烁,将这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的脸全都模糊成了一片光怪陆离。
林怀远一阵恍惚。
同样是一群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在记忆深处,全都盯着年纪要小得多的他,窃窃私语。
“碎尸杀人犯的儿子!”
“听说脑子受了刺激,把自己亲妈推下楼!”
“爸妈都没了,就剩他一个。”
林怀远头痛欲裂,视线内所有的人和物开始乱晃。
记忆中的半大男孩靠着一面破墙,遍体鳞伤,眼睛却死死盯着幽暗小巷里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几个比他大一点的男孩,半晌,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面无表情的把躺在地上的几人又挨个拎起揍了一顿,拳拳见血。
整个小巷立刻回荡起凄厉的哀嚎。
哀嚎声渐渐微弱,渐渐尖细,不知怎么的,最后竟变成了细弱而凄厉的猫叫。
脏兮兮的小猫缩成小小的一团,遍体鳞伤,躲在小巷深处戒备地看着前来给它喂食的姑娘。
姑娘并没有走近,而是隔着点距离把碎肉放在了小猫能看到的地方。
“既然觉得它可怜,为何不捡回家?”林怀远听到自己问。
姑娘回过头来——是沈悠,穿着丁香色襦裙,梳着简单古代发髻,还是少女的沈悠。
她挑起眉尾的小痣说:“还不是时候。”
林怀远疑惑。
沈悠笑了,问他:“你看它,跟你是不是有点像?”
林怀远皱眉向脏兮兮的小猫看去,可怜兮兮、炸着毛、满眼的戒备,跟他没半点像的地方。
沈悠却敛了笑意:“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小兽,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好意,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吓得它龇牙咧嘴,让它草木皆兵,它会一视同仁的对待所有人和事。”
“对所有试图靠近它的东西,都会逮到就咬,咬住就不放口,咬死了算,执拗疯狂,懦弱残忍,因为极度的恐惧,因为想要保护自己,就像溺水之人的挣扎,他甚至都不知道他残忍。”
林怀远在沈悠明亮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震惊——他自以为掩饰得天衣无缝。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小猫卸下来满身的戒备和铜锥铁刺,跟沈悠回了家。
他也是。
第26章
隔着一道雾气潮潮的玻璃, 室外凄风苦雨, 室内温暖如春。
海城总算开始全城供暖了, 沈悠在周默的小单身公寓里也不用再倒杯水都得披着被子下床了,两人都穿着吊带睡裙,一人拿着杯酸奶, 舒舒服服地靠坐在窗边, 看着暖黄路灯光下飘飘扬扬的雨丝。
沈悠闲着没事,用手指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无意识地写写画画。
“林?林什么?”周默吸着酸奶, 含糊地问她。
啊?
沈悠这才发现玻璃上歪歪扭扭的一个林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去, 不禁脸一红, 又见周默正盯着她看,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灵机一动:“林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接着背”周默面色复杂地打断她,满脸的“装,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沈悠被看得卡了壳,“匆匆”了半天也没想出下一句, 正紧锣密鼓的琢磨着换一首背时, 就见周默突然在玻璃上的林字外画了一个圈, 然后又开始不知道在画什么。
沈悠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紧张得直咽口水。
周默不会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她刚才净顾着想林先生的事了,都没注意控制自己的表情。
没无意识地嘀咕什么奇怪的话吧?
周默刷刷几手指画完了, 又回过头看她。
沈悠疑惑地看着林字外的圆圈和圆圈外一圈的叉叉,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周默:“知道你讨厌林悦,你不好意思,我就亲自动手替你画个圈圈诅咒她!”
白担心了半天的沈悠:“······真是多谢了。”
两人喝完酸奶,沈悠随手从周默的旋转书架上拿了本《美的历程》,翻着翻着,一张白纸飘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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