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知道了。”守云随口应了一声,穿鞋下床,点起蜡烛,开始梳妆打扮。
大红的肚兜,水青色的纱罗,这便是她的装束,整个人的身形都在这装扮下若隐若现,极具撩人之态。她将原先显得颇为端庄的面容用胭脂水粉勾勒的妩媚妖娆,头发盘成中原流行的灵蛇髻,整个人便如同深渊中浮现出来的妖精。
最后蒙上的是一块面纱,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这样不仅有出人意料的效果,更可以让她保留仅剩的一点尊严。
这是自她进入这间教坊就开始的习惯,每次跳舞,必戴面纱。
楼下开始敲起阵阵欢快的鼓声,一阵一阵像催命的符咒。她赤着脚,拉开门走了出去,沿着走廊脚步轻快的走着,好似一只妖娆的花猫。
到了楼梯口站定,楼下搭着的高台顿时落入眼中,四周围着形形色|色的男人,一见到她便欢呼出来,大声呼唤着“守云”。
守云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手臂轻抬,胳膊上的轻纱缓缓滑至肩膀处,引来更大声的呼唤。她就在这呼唤声中如同一只旋舞的彩蝶般一路旋转着从楼梯上下来,期间居然没有一步踏错,更没有一点放缓速度。
众人几乎没有看清她的身形是如何动作的,她便已经跃上了高台,双臂齐展,缓缓打开,一脚轻轻抬起,身形微微晃动,一曲飞天舞信手拈来。她好似根本没有动,又好似浑身都在动,众人的眼神都被她深深的吸引着,一下也不能离开。
手腕转动之处,一对碧蓝的手镯泛出炫目的光泽,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声音在跟着周围乐师拍打的鼓点在浅浅吟唱,但细细听去,又根本什么声音都没有。
高台上的人影开始飞快的旋转,围观的人都觉得她已经不复存在,只余下一抹艳红的身影,如同大漠中的太阳一般耀眼。
守云的眼神在旋转的时候却只盯着一处,好让她保持平衡,然后很快她便发现了她盯的那处地方出现了小小的变动,而这小小的变动对她来说却是极大的震惊。
是他。
守云内心掀起无比的狂澜,面上却仍旧一副风平浪静,直至乐声转慢,又慢慢的舒缓了动作,这才
2、守云 ...
开始认真的打量起那人来。
墨绿华服,镶金绶带。他变了许多,相貌仍旧英俊,目光却不再温柔,更多的是阴鸷,可是那双眼睛却不是盯着她,而是她手腕上的那对镯子。
守云眯了眯眼,心中冷笑,克暮辽,你这个败类,难道还想要我唯一的一点力量么?
她怎么能让他得逞。
守云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中搜寻着目标,手指灵敏的伸到胸口的肚兜里抽出一块素白的罗帕。
众人见到她抽出了罗帕,一个个都兴奋的大叫起来,连隐于众人之中的克暮辽脸上都露出了震惊。
白色罗帕寓意冰清玉洁,教坊女子若是有中意之人可以用随身携带的白色罗帕投掷与他,将自己的初夜交给他,从此便正式堕入卖身之道。
守云现在要做的就是这样一件事。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挑着那块罗帕,眼神媚波流转,一一扫过在场的人,身形却并未停住,还在随着音乐轻轻舞动。
鼓声忽而又急促起来,还加入了羌笛,一阵阵说不出是愉悦还是悲怆的声调在厅中回旋。守云的动作快速灵巧,飞旋的身影犹如一团舞动的火焰。
她以前做公主时曾被无数人称赞过她跳的舞,现在同样被称赞,却是不同的一群人,用不同的眼光。也许唯一相同的就是,以前的称赞和现在的称赞都一样虚假。以前是因为她的身份和地位,现在是因为她的低贱和美色。
守云的眼神又扫了一圈众人,在最后一阵乐声中,突然将手中的罗帕扔了出去,却是对着克暮辽的方向。
克暮辽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去接,手伸到一半,那块罗帕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从他耳边擦过,落入了他身后一人的怀中。落下去的感觉如此沉重,简直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只是一块轻飘飘的罗帕。
四下寂静无声,众人几乎是自发自觉的让出了一条道路,全都齐刷刷的盯着那人。克暮辽怔了许久,也转身看了过去。
那人算不上年轻,看上去已将近而立之年,浑身都散发出成熟男子的气息。他盯着手中的白色罗帕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守云,接着又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他的五官单独来说并不算特别好看,可是在他这张脸上却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组合,形成一种并不张扬却不可否认的美丽。特别是那双眼睛,漆黑如墨,不像柔然人那般浅灰或是棕色的眸子。但这些都不是守云选择他的原因,而是因为他的装束。
他穿的是中原人的服饰。
他是中原人。
对于柔然来说,如今克暮辽和老四是他们的天,可是对于那两个人来说,天朝是他们的天。柔然说到底也不过是西域诸国中臣服于他们的一个小国而已。
所以柔然人无论贵贱都不敢轻易动中原
2、守云 ...
人,更何况这个中原人的服饰还如此华贵。
虽然守云明白柔然现在对天朝的臣服不过只是表面上做出的低姿态,可即使如此,也足够让她投靠以自保了。
守云居高临下的与那人对视了一阵,突然转头看了一眼高台右侧下方,那里站着尚未搞清楚状况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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