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光认真的听完,虽然没有反驳,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也许你是认错人了,我自幼孤苦,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有你说的那般显赫。”
卫昭叹息,“你既然知道自己自幼孤苦,就该明白你这一生注定多舛,这一切都是天数。”
狄光怔忪了一瞬,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便更不能让阿妩跟我一起上战场。”
她自己已经命途多舛,岂能再跟着另一个命运多舛的人遭罪。狄光语气坚决,话一说完便转身离去,像是不愿再听到卫昭的劝告一般。
卫昭独坐帐
17、开战 ...
中,如画般的眉目间淡淡隐着忧愁,一缕银发顺着衣襟落在袖边,搭在他不沾俗世尘烟的修长手指上,静默安宁,仿似千年来一直如此。
他知道狄光极重情义,已然料定他不会同意,但事实如此,不得不防。
手指微动,银发滑落下去,原先纳入袖中的卜卦再次落在面前的矮几上。
命劫已启,不久,便可功德圆满,尘埃落定。只是这之前还是要经受一些磨难。
“这一卦是为狄光卜的么?”
卫昭抬头,眉目间的愁绪瞬间敛去,看向门边一身戎甲的守云,“今日守云姑娘怎么会来?”
守云又扫了一眼他手边的卜卦,却没有问结果,走近两步道:“我会守着狄光的,你放心便是。”
卫昭一愣,脸上的神色轻松不少,甚至嘴角都溢出了笑意,“为何突然下了这决心?”
为何?守云怔忪,许是刚才不经意间听到了他的身世才会这样吧。她何尝知道他那般众星捧月的人会是孤儿出身,又何尝知道他的命运并不比自己平坦多少?
原来悲惨的不只是她一人,只是她习惯记住,狄光习惯遗忘罢了。
守云吸了口气,撇了撇嘴,“照顾了这么久,若是就让他这么死了,岂不是白费功夫了,自然要去守着了。”
卫昭微微一笑,“说的也是,有劳守云姑娘了。”
守云瞥见他眼神中的一丝揶揄,脸色微红,蓦地想起狄光的那一吻,转身冲出了营帐。
待她走远,卫昭又垂首看了一眼卦象,其实没有凶吉,只是一个结果。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如此而已。
柔然与天朝十年来的首战始于三日后。
北风烈烈,日头隐于厚厚的云层之中,号角已经吹了三遍,陇西大地一片肃穆。
柔然军队集结,严阵以待,放眼望去,只见一片肃穆的黑色铺天盖地而来,仿佛刚出笼的凶兽,随时会扑将上前,将天朝士兵撕咬吞入腹中。
与柔然军对黑压压的装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领兵元帅,全身都笼罩在白色大氅之下,看不清容貌,只是安静的坐在当中一匹马上,微侧身子,似乎在听身边副将说话。
没一会儿,他直起上身,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往后退去,后面的士兵们随着这动作全都涌了上来,似乎准备进攻了。
天朝士兵虽然对西域诸国难免抱有大国心态,但狄光一直耳提面命教导骄兵必败的道理,是以此时虽然人数多于柔然军队,却也丝毫不见轻敌之色。
天朝的龙旗正迎风招展,狄光一身戎甲,坐于马上,半张脸都掩在铁面具之下,只露出口鼻。面具狰狞无比,处于前方的柔然士兵们远远看到,不甚清晰的视角更觉可怖,不免都有些心惊胆颤。
这个人十年前一战成名,是神一般的存在,他从
17、开战 ...
柔然手中夺了陇西,更是让西域诸国都对天朝俯首称臣。
而如今他就在面前,那张铁面之下的手腕不知有多凌厉,兴许还未到跟前便已身首异处也是有可能的。
原先士气高涨的柔然士兵此时竟只因一张面具,一道坐于马上的清俊身影便都有些乱了方寸。
号角再次响起,狄光抬手,轻轻落下,紧接着便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沉重如同来自天阙,仿佛推倒了高耸入云的山峰,倾倒坍塌间,飞沙走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左边三路与右边三路待敌军出动后再行进攻,不可强攻,只需尽力圈住他们即可。”狄光对左右副将吩咐了几句,“正中三路军队届时率先进攻。”
话音刚落,对方已经派人过来叫阵了。
身边一骑快马飞奔而出,是正是当日骚扰过守云的那位副将,他因急于立功便主动请缨,狄光准了他的请求,待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比试的结果。
对方派出的是个年轻将领,看模样不过十八九岁,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见对方来了人便冲了上前,急不可耐的与之对打起来。
狄光微微蹙眉,这般急切,恐怕连对方用什么兵器都没有看清便动手了,似乎有些反常。
他正在奇怪,便听身边有人低声道:“恐怕有诈。”
狄光一愣,偏头一看,守云身着铠甲,骑着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侧。
“你为何会来?”
狄光眉头皱的更紧,他走之前故意没有告诉她,便是不想她过来,却没想到她此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守云扫了一眼他的神情,忽而笑了一下,“我要到哪儿便到哪儿,你若是想要处置我,还是等此战结束了再说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天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