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绪皱眉道:“恪勉,你别胡说,那可是当朝监国!”
这位白白胖胖的公子大名秦樽,乃是当朝兵部尚书秦矩的独子。刘绪入国子监没他早,听人说他曾被安平殿下欺负过,后来竟还反欺负了过去,所以人前人后都一直不是很待见安平。不过刘绪对此很怀疑,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还有人能欺负安平殿下那种人。
秦樽许是油头惯了,完全不像焦清奕那般好打发,听了这话反而来了劲,故作风雅地展开折扇摇着道:“监国又如何?别人都说安平殿下厉害,但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女子,就说锦丰这事儿,若是换了我,铁定是要讨回个公道的!”
旁边有人不给面子地道:“恐怕安平殿下的眼光还不至于沦落到如斯地步吧。”
话音一落,周围又是一阵狂笑。
“哎,话可别说大了,当年安平殿下在国子监第一个下手的可就是在下。”秦樽哼了一声,自觉扳回一局,摇着扇子笑得很是得意。
久未做声的焦清奕憋着笑道:“那会儿你还是子都,哪像这会儿,竟成了子鼠了,啊,不对,是硕鼠,哈哈……”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秦樽“啪”的合起折扇,怒气冲冲地瞪着一群不讲义气的狐朋狗友。
“似乎听见有人提到在下的名字了。”
远处传来一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刘绪抬头看去,连忙起身相迎:“子都兄来了,快过来,就等你一人了。”
齐逊之微笑着点了点头,刘绪已经遣开他的随从,亲自推着他上前。
焦清奕见到他笑得越发厉害:“子都兄见谅,小弟刚才说的可不是您,是春秋第一美男子都,你倒是说说,当年的恪勉是不是有些那位子都的影子?”
他伸手要去指秦樽,却发现对方早已消失无踪,诧异地扫了一圈,竟见他躲去了旁边几人的身后。
齐逊之见状笑了笑:“看来我们这位子都很不愿出来见在下啊。”
“啊,没有,没有……”秦樽慢吞吞地挪了出来,对他讪讪地笑了笑,却始终没敢抬眼看他,似乎很怕他。
齐逊之也不在意,朗声道:“忘了告诉各位了,先前在半路遇到位贵客,随后便到。”
刘绪在他旁边坐下,微微不解:“还有何人?”说来平日里也就他们这几人算是走的近些了。
谁知这个问题刚问完,身后便传来了让他纠结不已的声音:“啊,本宫来迟了。”
好比春天忽降暴雪,刘绪一瞬间僵住身子,焦清奕开始学着秦樽往人家身后躲,不小心撞到一人,抬头一看,原来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情,于是结果就是一群人挤在了一起,并伴有瑟瑟的颤抖……安平挑眉扫了一圈眼前场景,摸着下巴笑得奸邪:“本宫不受欢迎?”
刘绪暗叹一声,起身行礼,声音沉闷:“参见殿下。”
见他都动了,其他人只好也抖抖索索地起来行礼,但都不自觉地齐齐往后退了半步。
安平权当没有看见,笑着走到刘绪身边,亲昵地拉着他的手臂坐了下来:“还说庆之为何许久都不入宫来,原来是有聚会,若不是本宫央求子都带路,今日岂不是见不着你了?”
“咳咳……”齐逊之被一口酒水呛住:“殿下那个‘央求’用得极妙。”
安平转头瞪了他一眼,再转过头来对着刘绪时,又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对面的几位公子心领神会,一致向刘绪投以壮士断腕的眼神,钦佩之情溢于言表。
刘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窝囊,因为刚才安平殿下挽着他的胳膊时,他竟生出了一丝高高在上的虚荣。这个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强势女子独独对他亲睐有加,想来她吃了自己的豆腐也不全然是毫不在意的吧……这心情出现的太诡异,以致于他能做的唯有默默扭头,暗自揪断了身侧的一株小草……虽然不情愿,但人已经到了,又是堂堂监国大人,大家不仅要小心礼待,更要表现出十分开心享受的模样,以证明这场春日宴因她的大驾光临而整个都焕发出了“蓬勃活力”。
安平殿下很合群,非常友好地对在场的部分昔日同窗发出了亲切的问候,在一片胆颤心惊的回礼中笑得畅快恣意,而后举着酒盏一脸惊喜地看向焦清奕:“哎呀,这位不就是焦大人家的……”
“殿下,尝尝这个。”齐逊之连忙夹了一块糕点放在她面前的碗碟里,引来焦清奕感激的一瞥。
安平于是耸耸肩,不再继续那个话题,但是却强迫着刘绪将那块糕点吃了。后者心情复杂地照办,吃完后还要强作感激地道谢。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许久,安平终于发现了一直躲躲藏藏的秦樽。
“咦,这位是……”
齐逊之转头冲她一笑:“殿下忘了当年入国子监时那位被您赞为‘当世子都’的翩翩少年了?”
“啊,秦樽!”安平抽了抽嘴角,转头小声问齐逊之:“本宫当年真说过那话?”
“没错,殿下在某些时候,是毫不吝啬对男子的赞美的。”
安平摇头笑了一下,却又忽然指着秦樽喝道:“好小子,当初欺负过本宫,如今倒是知晓躲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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