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何要事?”周贤达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刘珂却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想听这所谓的“要事”。
焦义德正色道:“安平殿下平日风流成性也就罢了,还毫无胆识,竟然任由西戎侵犯国土,这样的人怎能任监国?陛下甚至还想让她继承皇位,依下官看,应当另择他人而代之,不知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安静。
众人神色各异,大部分则都在观察他人的神情,但都一致没有开口表态。
许久之后,刘珂才打破沉寂:“焦大人属意何人?”
这话一问,所有人的视线便又都集中到了焦义德的身上。突来的关注让他有些不自然,咳了一声才道:“太傅大人知晓蜀王世子一举将西戎驱逐出境的事了吧。”
刘珂眼神微微一闪,点了点头。
“蜀王世子有勇有谋,幼年又受摄政王教导,难道不是最佳的人选么?”
说到前摄政王,焦义德拱了拱手,一副尊敬之态。只因连当今陛下都对摄政王尊敬有加,从朝野到民间,更是对其一片赞誉之声,便说他被神化了也不为过。以致于摄政王早已不再摄政,还仍旧保留着这样显赫的威名。
有这样的背景,也难怪萧靖能入他挑剔的双眼。
“可是安平殿下任监国一事,也是摄政王提议的啊。”坐在一边的大学士齐简忍不住提出反驳。
焦义德皱了一下眉,没有回话,只是紧盯着太傅和首辅二人。刘珂却没有做声,周贤达也没有什么表示,照旧慢悠悠地饮他的茶,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焦义德见状有些按捺不住,直接从袖间摸出一封奏折推到了周贤达面前:“首辅大人,此乃吾等联名上书的折子,请立蜀王世子为储君。若您也同意,就请署上大名,一并呈去青海国,交由陛下定夺,陛下英名盖世,定然不会因偏心而误了社稷。”
周贤达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继而微微一笑,点头道:“好,不如就由老夫来递呈吧。”
焦义德闻言大喜,立即起身行礼,其余几位保守派的官员也纷纷赞其英明。刘珂则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一边的齐简面带不解。
等众人都离开后,这三位同期三甲留下开小会。
“观远兄莫非是真打算站到他们那边去?”齐简率先提出疑惑。
“哈哈,无渊,你还真不够了解为兄啊。”周贤达抚着花白的胡子道:“我可没答应他们署名啊,我只是代为转手送上去给陛下过目而已。”
刘珂对齐简摊了摊手,似乎在说,我就知道。
齐简叹息:“安平殿下此时定然很忧虑了吧。”
刘珂抽了抽嘴角,抹了抹额上莫名浮出的冷汗:“听犬子说,似乎……在全力督促他与令郎筹备诗会一事。”
“……”
诗会设立之初正值天下初定,为招揽贤才,遂由朝廷出面,只要自认才学够格便可参加,无论权贵平民,皆一视同仁。原先每年的诗会都是由太傅刘珂亲自主持的,但今年却交到了刘绪和齐逊之手中。
对此,刘绪的评价是:“这是殿下继续禁锢我的借口!”
而齐逊之却纠正了他的看法:“她是想让大臣知道你很受重视。”
刘绪不解:“为何?”
“因为她想让你做驸马啊。”
刘绪别扭地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但随即又精神大振地指着他道:“那你也受重视了啊。”
“哦……”齐逊之撑着额头叹息:“那日我太过得意,不小心惹恼了她,就倒霉了。”
“……”
说话间,二人已经快要到东宫,却见一道娉娉婷婷的身影从他们的侧面的宫道上经过,由一个小太监引着朝宫门口走去。
刘绪朝那边看了一眼,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齐逊之了然一笑:“那位就是周小姐吧?不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刘绪声音沉闷,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齐逊之笑着摇头:“你不用担心,殿下不会怪罪的。”
“说的是,不在乎自然就不会怪罪。”
他自然而然地接口,声音越发沉闷,反应过来时猛然抬头,却对上齐逊之似笑非笑的黑眸。
“庆之不必难过,殿下不是不在乎,她只是更加在乎朝政大事而已。”
“……”刘绪第一次脸上露出诸多丰富的表情,最后转身就走。
他什么时候难过了?!!!
东宫正殿内,安平正在看崇德陛下的信。
除去前几封急报,这竟也是用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入宫中的。
崇德陛下对现状表示很忧虑,大臣们的理由让他哑口无言,甚至连他也忍不住要责问安平为何对西戎入侵一事不做出应对。而现在,他只有当做焦义德的奏折还未收到,同时给安平指了条明路。
他觉得安平年纪也不小了,还不如趁早定下驸马人选,以大婚来转移众臣的视线。
所以说,做父亲的还是站在女儿这边的。
安平收好信件,走到一边的榻上自顾自地摆弄棋盘上的残局,黑白对峙,全操控在她一人手中。然而不过片刻她便停了下来,下一步竟然迟迟找不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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