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安平让他失望了,她不仅来了,还是直接跨马过街,招摇地一路飞驰而来。
周涟湘只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探头望去,就见一名与她年纪相当的女子身着月牙白的深衣,束了最简单的发髻,连支珠钗也未曾配饰,一头青丝随风摆舞,眉眼间尽显风流潇洒之态,不多时便到了跟前。
周围的百姓都还在怔愕,显然都在奇怪这特立独行的女子是何人,忽听台上先前的女官朗声道:“恭迎殿下。”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拜倒在地:“参见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安平翻身下马,随手丢了手中缰绳,说了声“免礼”便大步朝台上走去。
周涟湘立即愣住,她迟疑了许久也没能踏上的道路,对方竟没有一丝犹豫停顿便轻松迈过,直到登上高台。
她对这位安平殿下早有耳闻,甚至很多次太后也拉着她的手说:“哀家的安平若是有你这般温顺端庄就好了,都是被陛下皇后给宠坏了啊……”
当时她还以为安平殿下就是一个被娇宠得无法无天的公主,然而今日一见,却并未有那种感觉,反而对她的洒脱感到无尽的艳羡。
她忽然记起,当时太后说那话时,口气虽无奈,竟也是含着宠溺和欣赏的。
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子?
她将视线再度投到那身月牙白上,却见安平殿下缓缓扫视了一周眼前场景后,脸色沉了下来。
“竟没有一个女子上场么?”
说完这话,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径自走到齐大公子身边落座:“开始吧,本宫对各位才子的抱负拭目以待。”
先前几位上场的男子还因她之前的话而感到一丝不快,然而此时这话却又将重点转向了他们,便又将这不快拂去了。
周涟湘忽觉心头一闷,为刚才安平殿下刚才的话,还有“抱负”那个词。
她从未同他人说过,自己也是有抱负的。她自幼饱读诗书,本该成为一个人人称道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她也按着这轨迹前行了十几年,可是却在听说了摄政王妃的事迹后有了改变。
那位女子出身贫寒,却凭一己之力游刃于朝堂,屡建奇功,更与摄政王一起携手为大梁如今的盛世拉开了序幕。
她也想成为这样的女子,可是却没有她那般的勇气。
视线投向上方那一身月牙白的女子,她正双眼微眯,不知在想什么,脸色却似乎有些不悦,而她左侧的齐大公子却是笑若春风,嘴唇翕张,不知说了什么,于是她的神情就更不悦了。
周涟湘想移开视线,却发现那双深邃的眸子忽然投了过来,稳稳地落在她的身上。先是微微的惊讶,接着似乎闪过一丝了然,最后又不动声色。
她握了握拳,不知从何处生出了勇气,忽然一把揭开帘子下了车,因为动作太快,车夫来不及放下墩子,一不小心便崴了脚。她却浑然不觉疼痛,一步步走到台前,一路竟然像是在做梦。
“这位是……”看到终于有女子登台,安平眼中微微露出一丝欣慰。
周涟湘垂眼行礼:“涟湘参见殿下。”
安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在终于认出她是谁的同时,眼神扫向一边惊愕无比的刘绪,而后含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若是来参加诗会的便请坐吧,本宫可不会因为你是首辅千金就手下留情。”
周涟湘咬了咬唇,点头称是。
安平又笑着瞟了一眼刘绪,仿佛在说,哟,原来你喜欢的姑娘也是个不安分的嘛!
刘绪悲愤地转头缩到角落去了……
第九章
安平坐在上方跟齐逊之拌了几句嘴,又跟刘绪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后又无聊地望了一会儿天,这才将视线投向在场的众人。
上次聚会的一群人只来了三四个,没想到的是焦清奕跟秦樽竟也在其中,而更让她意外的是那位端庄娴雅的首辅千金会成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女子。
没多久已经陆续有人写好了诗词呈了上前,刘珂与几位大人看完之后,示意刘绪递过去给安平殿下过目。
安平接过来的时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垂眼去看人家的诗词了,完全没有了过往的热情。
刘绪抿了抿唇,忍不住生自己的气,因为他刚才竟然隐隐觉得失落。
不对,他一定是病了,绝对与这个风流公主无关!
齐逊之又抚了几个琴音,刘绪回过神来,干咳一声,正色道:“若有愿意尝试的可以随时上场,在场写完的各位可以在旁休息。”
周涟湘抬眼看了他一眼,手中的笔捏紧了些,又瞟了一眼端坐着的安平,见她在专心看着手中的诗词,才一鼓作气写了下去。
然而再抬头,却见刘绪一脸复杂神情地看着自己,像是有些迷茫,又有些疑惑,更多的却像是一种重新的审视。
她搁下手中的毛笔,再转头看向下方围着的百姓们,竟发现自刘绪发话后到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再上场。而那些文人打扮的男子,大多眼神凌厉地望着她,好像她坐在了不该坐的地方。
“怎么,没人上场了?”安平从一堆诗词里抬头望来,微微皱眉。
周涟湘垂着头起身,将写好的诗词送到刘绪手中,由始至终没有看过众人一眼,便退到了边角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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