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在想什么?”
转头看到安平似笑非笑的眼神,他笑了笑,贴到她耳边低语:“微臣觉得陛下说得很有道理。”
安平侧头看他,两人几乎面面相贴,呼吸可闻。她从未这般仔细地看过这个人,或者说,从未仔细地看过任何一个男子。抬手从他的眼角轻轻抚过,沿着脸颊游移到下巴,几乎用手指勾勒了一圈他的轮廓。齐逊之神色未变,却长睫微颤,在灯光下看来尤为动人。
“朕记得你以前说过,卖艺不卖身。”
“微臣也说过任凭陛下蹂躏的。”
“噗……”安平笑了起来:“你不会是被朕给带坏了吧?”
“陛下这么说家父会伤心的,子不教父之过啊。”
“……”
齐逊之微微一笑,手揽上她的腰际,头微垂,轻轻抵住她的额头,温热的触感由额心一点缓缓融入骨髓,汇入心海一池春水。再无其他动作,仅是这般相互依靠,抵过几番交颈缠绵。
其实他这些天一直很想问问那天那个吻算什么,可是到了现在,只是这样温情脉脉的相处已经让他心生满足。即使什么都不说穿,这人还在身边,便足够了。
安平也没有动,周身都环绕着这人的气息,带着幼年时的些许熟悉。原来中间即使有过分别,这人也断断续续地陪伴自己这么多年了……“子都,”她轻轻退开,看着他:“回去吧。”
齐逊之一愣:“什么?”
“回齐府去,这段时间没有朕的吩咐,不要进宫来。”
齐逊之蹙眉:“陛下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算是吧。”安平没有多做解释:“朕唤圆喜来送你。”
“陛下要微臣现在就走?”齐逊之惊愕地看着她。
“嗯……”安平点了一下头,站起身来:“不仅如此,你还不能就这样平静地走。”
她抬手从头上取下绾发的发簪,撩起衣袖在胳膊上划了一道,立即渗出血珠来,大颗大颗地沿着手腕滴落。
“陛下!”
齐逊之大惊,连忙要为她查看,安平却将那只簪子塞在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脸,指尖微暖:“少师,好好配合。”说着站起身来,朝外高声唤道:“来人!快来人!”
殿门被惊慌失措的宫人撞开,跑到内殿一看,见皇帝陛下捂着滴血的胳膊站在这里,顿时又惊又怕,忙不迭地跪了一地。
“竟敢伤朕,齐逊之你好大的胆子!”
跪着的宫人都吓得抖了抖,齐逊之抿唇看她,眼神复杂。
接到报信的圆喜已经赶了过来,一见到这里的情形顿时大惊失色:“陛下怎么受伤了?”
“别多问!给朕把齐逊之送出宫去!”
“哈?”圆喜呐呐地看了一眼床上的齐逊之,一眼扫到他手中的簪子,差点惊得魂儿都飞了。
“哼,朕还顾念着与你青梅竹马,你便如此对待朕?朕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你还恃宠而骄了!”安平扫了一眼圆喜:“没听见朕的话?把他送回齐府去!”
圆喜何尝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连忙应下,招呼人去床上扶齐逊之,心里却暗暗叫苦。
我的齐少师哟,您又不是第一次跟陛下亲热了,干吗突然贞烈起来了啊?唉,奴才这是又押错人了么?>_<一旁的宫人早已去传御医,安平仍旧气呼呼地站在殿内,直到齐逊之被送出殿门也没看他一眼。
不一会儿便有御医过来为其包扎伤口,她端坐着,扫视了一圈战战兢兢的宫人和御医,却始终没有嘱咐他们不要将今晚的事透露出去。
实际上她正要借他们的嘴说出去,好让所有人都知道齐逊之已经失宠,起码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么,别人也就不会急着挑去他这根眼中钉肉中刺了。
宫门口,已经登上马车的齐逊之挑着帘子看向圆喜:“有劳圆喜公公相送了,还请好好照顾陛下。”
圆喜怨念地嗫嚅道:“少师大人既然这般关心陛下,何苦惹她生气呢?”
齐逊之羞涩地笑了笑:“我不喜欢陛下用强嘛。”
“……”圆喜泪奔了,这算什么啊!
齐逊之敛去笑容,抬眼看了看前面半隐于黑暗中的宫门,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缓缓放下车帘:“走吧……”
第二日双九当值时便听到了宫人们的风言风语。他皱了皱眉,尚有疑虑,等看到下朝归来的安平衣袖下露出缠着的纱布,才信了几分。
圆喜跟在安平身后进了御书房,见到门口的他时,郁闷地撅了撅嘴。
哼,齐少师没希望了,也许还能指望刘少傅“起死回生”,反正怎么也不能让他这个妄图高攀的侍卫上位!
前几日因情伤心的周涟湘此时已经回到御书房当值,见到安平进殿,立即上前行礼:“参见陛下,涟湘之前因私废公,有负皇恩,还望陛下恕罪。”
实际上直到现在她还在难过,可是如今她已是朝廷命官,不再是躲在首辅府内的千金小姐了,有些事情虽然艰难,也要面对。
安平见到她只是笑了笑:“还好涟湘回来了,朕手受了伤,你帮朕拟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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