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枝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书房的门口。文昭凌正在书房里看信,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抬手迅速的回了封信之后,他突然对玉枝道:“你可知道秋闱就要到了?”
玉枝愣了愣,“秋闱到了又如何?你又不用去考功名。”
文昭凌笑了笑,起身走到她跟前揽着她,“我是不用考功名,可是季礼要啊。”
玉枝这才想起来,季礼的确是要考功名的。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有些奇怪的看着文昭凌,“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我爹一直催我出去谋官,为何不干脆把季礼认回府中好好栽培。”
“你这么说是说公爹已经知道季礼是他的孩子了?”
“他当然知道,也许一直都知道。”文昭凌抬眼看着院子里的一丛花草,轻轻叹了口气。
远处院外,文夫人端着一盅参汤往文大人的院子去了。
文偃之回来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奏折写了几道呈了上去,却也没有收到回音。如今圣上什么话都没有,只叫他待在府中候命,这般摸不着心思,更是叫人心绪难宁。文夫人听闻他已经好几夜没有睡好,身为妻子,总要尽责一些。
到了院子里,文偃之没有像往常那样待在屋中,反而背着手站在花圃边上,眼睛盯着几支快要绽放的秋菊。
文夫人遣退了身后跟着的福琴,自己端着汤走了过去。
“夫君。”
文偃之转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手中的东西,“夫人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盅给夫君补身子的参汤罢了。”
文偃之皱了皱眉,“我不爱喝这个。”
文夫人看了他一眼,“我给你端进屋里去。”
文偃之看着她往屋里走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
不一会儿文夫人又从屋里走了出来,在他跟前站定,抚了抚衣裳道:“夫君可知秋闱就要到了?”
“到便到了,伯玉和仲和都不愿考功名,说这个做什么?”
文夫人抿着唇迟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开了口:“那个孩子今年会参加秋闱。”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文夫人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去,文偃之却又转过身看那丛菊花去了。
“夫人,我记得以前叔全最喜欢养花弄草了,这丛菊花好像还是他亲手种下的。”
文偃之没有像往常那样冷冰冰的说话,反而声音有些柔和。
文夫人走到他身边看了看那丛菊花,很快又移开了视线,“是不是他种的,我已记不得了。夫君你又何必一直提起叔全,每次说到他,只会让人心里难过而已。”
文偃之偏头,看见文夫人垂着的眼帘和苍白的侧脸,心中一软,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他是最听话的孩子吧,你也知道,三子之中我最疼爱伯玉,可惜他自幼心思深沉又不愿与我亲近,仲和顽劣自不必说,只有叔全最是贴心,偏偏最是福薄。”
文夫人轻抬眼帘,看了他一眼,“你还有第四子。”
文偃之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说出的话也回归冰冷,“我自然知道,夫人不必一直提醒,既然那孩子有心功名,那便看看他的本事好了。”
文夫人稍稍诧异,“夫君不打算认他么?”
“我自有计较,夫人不必多虑。”文偃之似是不耐,拂袖回屋。
文夫人怔怔的看了看他的背影,只好转身离去。身后的一支秋菊在秋风中静静的舒展了开来,随风摇曳。
秋天到了,事情便也多了。先是秋闱,还有中秋。
今年中秋与往年有些不同。文昭凌的叔叔文偃齐突然写信回来说他要回府与家里人一起过节。一家人一起吃饭时,文偃之把信里的内容给母亲念了,太夫人骂骂咧咧:“谁要他这个不孝子来的?不要他来!”
文偃之叹了口气,“母亲,他毕竟是您的儿子,以前不到过年都不回来的,今年难得中秋回来一趟,您又何必这么生气呢?”
文夫人在一边适时的补充了一句:“母亲,听闻叔叔这次要把幺子带来的。”
太夫人眼睛一亮,随即却又气呼呼的道:“那他可说了哪天回来?”
文偃之忍住笑意回道:“日子还没定,从苏州到京城路途遥远,到了这里恐怕也是快要过节了。”
太夫人哼哼了两声,算是知道了。
文偃之对文昭凌道:“伯玉你安排一下,届时与我一同出城去接你叔叔和堂弟。”
文昭凌应了,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玉枝悄悄看了看他的神色,不知道这次他叔叔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说本身就跟他有关。
晚上回到房中,文昭凌拿着一张纸递给了她,“玉枝,你看看,季礼已经高中了。”
突然说到季礼让玉枝有些不解,接过来看了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是秋闱高中的名册,而吴季礼赫然便是第一个。如今他再也不是个穷秀才,而是实实在在的解元郎了。
文昭凌在桌边坐下,饮了口茶,“听闻这次季礼的文章颇受赏识,甚至有人说他能够连中三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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