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随便扯了一会儿了,江山川在挂电话前轻声说了句:“谢了啊,兄弟。”
江山川站在原地看着窗外的天空,此刻的天空像打翻了的石榴汁,染红了漫无天际的天空。
江山川忽然想起前几天江母带着他去向亲戚借钱的场景。大部分人报以同情的目光,嘴说却说着“我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然后把他们拒之门外。
有的则是观看母亲抹泪,江山川弯腰的动作,等他们观赏足了递来一千块钱。母亲一边道谢一边弯腰去接。
那一刻,江山川感觉自己背脊虽然是直挺着的,实际已经弯腰了。
是谁说,羞耻感的到来,意味着童年的结束。
姚瑶认定一件事或者一个人,从来都是不管不顾,不撞南墙不回头。
她成功地用一顿饭收买了辅导员,并且还打听到了她的家庭地址。
等她和辅导员聊完之后,一个人走在回寝室室的路上怔怔的。刚才辅导员和她说:具体情况不太清楚,好像是江山川家人生重病,他及着赶回去
姚瑶仅仅思考了两分钟,就决定要去找江山川。
这边钟景吃完饭后,在查自己的账。其实他并没有很多积蓄,至少不像外人所认为得那么阔绰。他只是顶着个钟家小少爷的名头。
除了吃穿用行之后,他大哥钟维宁一直控制着钟景的钱。
他怕自己养了一头狼,到时候会反噬自己。
好在从钟景来到钟家那年开始,过年周边亲戚和父亲给他的压岁钱一直没动过,这次刚好可以拿出来救急。
由于姚瑶是临时决定去找江山川的,所以她只抢到了最后一趟火车的票。等她到达甘县时,已经是深夜。
下火车的人多,设置的那道坎又高,姚瑶几乎是被人从门口扔下来的。
姚瑶走出站台,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外走。深夜里,火车站只有一两个值班人员,他们连票都懒得检查,打着呵欠把关口打开。
姚瑶站在火车站外的广场,她取下墨镜,用打车软件叫车,软件上面的指针转了两三圈也无人应答。
这是她第一次做火车,不仅累的腰酸背痛,还因为火车上小孩的哭闹声和列车员“来自乌干达的牙刷现在只要十块钱五把”如洪水浪打浪的声音,混在一起让她头皮发麻。
姚瑶想起上小学开班会时,老师让她上台发言说我的梦想。她当时一脸坚定地说自己要当火车上的列车员,因为乘坐绿皮火车不仅有沿途独特的风景,更承载着人们归家或奔赴下一个地方的浪漫。
现在看来,当时的她有多天真,现在的她就有多无知。
甘县的火车站设在远郊,姚瑶只是发了会儿呆,同行的旅客纷纷被他们的家人朋友接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广场。
四场黑漆漆的,随风摇曳的树影伴随着沙沙作响的风声,此刻有点像鬼魅的身影。
姚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台阶下排着几辆没有牌照的黄包车,几位中年男人百无聊赖地站在车门前打量着姚瑶。
“小姐,要去哪儿?我送你。”一位皮肤如枯柴的男人盯着姚瑶,眼睛里冒着精光,
另外几位争论起来,在他们看来,在小县城里难得碰上个像姚瑶这种穿着打扮都不凡,看起来很有钱的主。
他们都想着接这个单,然后狠赚一笔。
“大叔送你,姑娘,大叔的便宜。”有人笑眯眯地说。
姚瑶重新把墨镜架回鼻梁上,后退了两步:“我有朋友来接我。”
“哦,你朋友在哪儿?”
姚瑶没理他们,她背过身去拨打了江山川的电话。夜已深,四处的静谧和中年男人不怀好意的打量都让她不寒而栗。
“嘟嘟”的通话声彰显了她此刻的紧张。
“什么事?”
江山川接通后的第一句话听起来冷漠又简短。
姚瑶觉得有些委屈:“我在甘县火车站,那些开黑车的一直缠着我。”
江山川眼神一凛,他的声音急促而严厉:“你先进候车室,在里面待着别出来,我马上来接你。”
江山川赶到的时候,姚瑶坐在行李箱上,下巴磕在银色拉杆,眼皮向下耷拉着。姚瑶扶着拉杆,感觉脑袋越来越沉,眼看姚瑶连带整个行李箱都要往一边倾倒时。
江山川大步走过去,宽大的手掌托住了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扶住行李箱。姚瑶费力地撑在眼皮,发现江山川正离他咫尺之遥,眉眼沾染着雾汽,清楚得可以看清他那根根又长又黑的眼睫毛。
姚瑶心里直觉这趟赚到了,她是属于给根竿子就往上爬的那种。于是姚瑶顺着那只手掌拱了拱,换了个方向,巴掌大的小脸贴在他掌心上。
她的脸细嫩,软软的,乖巧地贴在手掌上。江山川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做我的猫”这句话。他浑身像有电流蹿过,痒痒麻麻的。
一阵沾着湿气的穿堂风吹过来,江山川一下子醒过神来。他面无表情地抽回手,一脸的嫌弃:“口水流我一手。”
姚瑶猛地抬手摸下巴,发现什么也没有,她正想骂钟景。后者帮她拉过行李箱,语气不算太温柔:“走吧。”
她看见江山川疲惫的脸庞一下子心软了,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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