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宁初突然想起三皇子的死讯传进京城时,宣钰脸上的悲伤与难过。
“你不是早就杀了他吗?现在难过些什么?”她曾这样嘲笑过他。
“你是偷听来的吧?”宣钰瞥了她一眼,“我说那话只不过是不想被何济影响,我怎么会真的下手杀了他。”
“原来如此啊,那你麻烦大了。”她当时更想嘲笑他了,“这么一个废人有什么好救的啊,你应该杀了他才对。”
“对不对,对你都没有影响吧?”明明该是一句嘲讽的话,宁初却听出了其他的意思。
“没错,对不对对我都没有影响。”宁初笑着说道,“我想,对殿下也没有什么影响吧?殿下还真是自信呢。”
宣钰的意思很简单。对有对的解决方法,错有错的解决方法,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情,更是因为,他有能力守住这份情。
听来有些残忍的计算,她却觉得无可指摘。
想了许久,看来是不会有人来接自己了。宁初叹了口气,自己运功跳上了房檐,准备离开这个充满轻松随意氛围的屋子。
很快回到太子府后,宁初径自回到了兰宇阁,她想和叶原说说话,也有很多话要跟他说。却没想到,在兰宇阁中等着她的,是一身华服的太子。
“叶原呢?”她有些紧张地问道。
“你觉得,孤还应该留着他吗?”太子的声音有些森冷。
顺昌十九年秋,宁王触怒龙颜,被禁闭于天牢。梁帝旧疾复发,卧床不起,太子监国,处理国中一切军政事务。由于种种意外的发生,这一年的秋猎取消。
☆、秋水孤星
“你觉得孤,还需要留着他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宁初的耳畔,她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他是她的兄长,也是她的“主子”。
“殿下。”宁初很快平复了心境,“最近的事情与前事、后事都有联系,而且其中还存在着很多的疑点,叶原说来,也是有他的用处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很慌。尽管隐藏得很好,但是太子知道,若是真的不在意,她不至于解释这么多。
“一个小小的师爷罢了,不过是孤一个即用即废的棋子,阿宁你不用这么慌。”太子噙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兔死狗烹,非良君所为。”宁初紧紧地看着他。
太子笑了:“孤怎么记得断绝后患才是你更会说的话呢?阿宁,你之前对孤说,孤对叶原的心思,过多了。孤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杀了他,不仅能绝后患,还能绝了这心思,不好吗?”
“殿下,阿宁还是那句话,他还有用。”宁初为太子的这个想法感到心凉,不过同时这也让她明白了,怀揣着那点心思,太子暂时不会对叶原构成生命威胁。只要还有机会,她就能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他能做的事情,你也能做。”太子懒懒地从书桌前走了下来,缓步踱到窗边,已是秋季,树上的叶子黄绿交杂,有一种奇妙的凄凉美感。
太子继续道:“毕竟当初你以看病为由,才推了他来辅佐孤。从始至终,他之所以会卷进来,多亏了你啊。”
宁初不禁冷笑:“太子知道,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只是这私心,怕是没什么意义了。”宣奕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无非还是那句话罢了,什么平和安宁和自己喜欢的人共度一生……他看了看窗外那座孤寂在风中的秋千,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碍眼。
“叶原?云琮?”太子冷笑道,“他应该也有很多私心吧。自以为藏得很好,只可惜一开始遇到孤时,还是个不够沉稳的小孩子。孤与他相互利用了这么多年,给了他很多很多次机会,可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半分真心。”
“他又对谁有过真心呢?”宁初很快接了上去,话语中有些无奈,“他有他的乾坤,这乾坤与对任何人的真心都无关。殿下,您应该庆幸,您的这位得力助手,是个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真心的人。”
“您可以利用他、欺骗他、榨干他的价值,只要你们存在利益关系,就可以彼此言笑晏晏、相安无事。”她说这话时似乎也有几分嘲讽。
太子冷笑了一声:“阿宁,你对他,心思是不是也过多了?”
“不多。”宁初回答地迅速坚决。
太子回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她正色道:“刚刚好。”
“你想见他?”太子尝试着问道。
“有点。”宁初抿了抿唇。
“帮孤把剩下的事情彻底解决了,孤就让你见他。”太子又恢复了平时的亲和,“不要用身体不好做借口,这可能是孤让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这两年为了给你找药,孤没少派人去各个奇山异谷,你的身体撑得住。也别想着自己去见叶原,你找不到他的。”
宁初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随即很快应了下来。
“你先随孤去天牢一趟吧,孤去看看二弟。”太子最后看了那秋千一眼,小巧精致的秋千在萧索的秋季里显现出几分温柔来。
宁初看见阴暗潮湿的天牢内曲肱而枕的宣钰时,其实是有几分惭愧的。直到她与太子一起站在他的面前时,他也仍旧一副疏落惬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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