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还不清楚宁初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她已经背叛了他。
而这背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一直很相信宁初,比起相信其他任何人来,都要更相信她,仅仅是怀疑她会背叛自己,就已经让他心如刀割。
而背叛的原因,他很伤心他知道是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宁初的情绪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他也不会轻易地去怀疑她。
“我的目的,是帮助太子弄清真相而已。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宁王殿下特殊,殿下您别看他一副单纯善良的傻样,其实他心里黑着呢,我只有这样问,才能问出来东西。”宁初微笑着缓缓说道,“难道殿下您觉得,我直接问,喂,你上次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挣得监国之权的?宁王殿下会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这还真不一定哦……”宁王喃喃地说道。宁初转身一挥手,封住了他的穴道,宁王立刻无奈地住了嘴,仍是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宣奕看着她微笑地分析着,好奇自己从前是怎么觉得这样一副脸会让自己感到安心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静静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要通过这一双眼睛看进她的内心深处。见此情景,宁初清楚地明白到,她的这套说辞,宣奕不信。
窗外的星星仍旧孤单地坠着,夜渐深,寒意越来越甚,宁初的身子还在恢复调理之中,冷不防打了个哆嗦。
“是因为叶原吗?”太子似是有些疲倦,轻轻开口道。
明知可能是个陷阱,宁初的眼底还是不小心闪过一阵恍惚。想来太子已经确定了她的背叛,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她冷笑了一声:“宣奕哥哥,我可以见他了吗?”
☆、蕉鹿自欺
“祈宣,你信我……”齐妃颤抖着嘴唇,跪在梁帝的床前,热切地看着他,眼里有些不受控制的盈亮。
“朕今天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阿宁死活不愿意留在宫中,为什么当初你会消失那么久,为什么朕……再也没办法见到姐姐了……”梁帝的话语间带有怒气,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的遗憾,和无法挽回的悲痛。
这是萧瑜绮第一次见梁帝落泪,在此之前即使是十年前她带着长宁长公主的死讯回来时,也未曾见到他流泪。
帝王之尊,他或许会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痛苦,却不能让这苦痛,被别人知晓半分。那该是他一个人珍藏的东西,一个人在回忆里孤独,在苦痛中沉浮,将它升华,将它变味,而不能经过别人哪怕一点点的想象,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成他不喜欢的样子。
“祈宣你不要相信别人,你不能不信我,我亲眼看着哥哥和宣嘉姐姐葬身火海的,我帮你找回了阿宁,我陪了你这么多年祈宣……”齐妃一生难得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她痛苦地呢喃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离自己渐渐远去,无法承受的空虚感像一团巨大的黑雾般向她袭来,她感觉有些窒息。
“绮儿。”梁帝温言叫她,“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就继续解释吧,趁朕对你还有情义,说得清楚些。”
齐妃绝望一怔,她愣愣地看着梁帝眼中说不出的失望,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本就是少有的绝色美人,在这样的娇楚之下更显动人,然而梁帝看她的眼中,却无半分怜爱。
“祈宣,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了?”她终于有些绝望,感觉自己辛苦多年建筑的幻境,在一点一点崩塌。
“绮儿。”梁帝最后看了她一眼,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柔声说着,虽是柔声,却充满着慢慢的遗憾:“我爱过你。”
齐妃无力地垂下双手,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萧瑜绮正开心地每日在花荣殿的后院里采摘丑时的月芦花花瓣,以便给即将进行秋猎的梁帝制作健体的月芦糕。
她本是生活极其规律之人,几乎没有为了什么事情熬过夜,熬夜于她而言太过损耗生命。
但是梁帝近些年来身子越发虚弱,萧瑜绮满面愁容地看着日渐憔悴的夫君,觉得自己不是不可以做出一点牺牲。
于是就费了些心思种了月芦花。
梁帝知道她很喜欢莳花种草,就特地为她修缮了宫中最宜种花的宫殿,并取名为花荣殿。花荣殿圈了周围原本的三所宫殿,格外地宽敞,阔达的空间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盛放季节放眼望去一片灿烂的花海,且一年四季,一日十二时辰,都有不同的花草处于最妖妍的时候。
即便如此,终究还是会受气候的影响,不能完全随心所欲地制作自己想要的东西。
月芦花便是其一,为了寻找它,萧瑜绮动用了自己很久没有动用过的暗中力量,去北地荒凉之地找回了它,为此还透露了几个宫中隐秘。
不过她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因为有胆量跟她做这种交易的人,在事成之后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但是三天前,她拿着自己熬了一个月夜才提炼好的月芦花凝汁回到寝宫之时,看见的却是一脸阴霾的梁帝。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带着失望的、悔恨的、悲痛的目光看着她,叫她无措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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