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神色愕然,提起嗓子道:“好什么,放着现有的情分不要,非要弄得人家恼了你?”
李霁抚了抚心口,虽如今再添新毒,可上辈子那魏熙给他下的毒好似依旧藏在心间,时不时肆虐一番,提醒着他上辈子是个多可笑的人。
做了鬼我们也是兄妹……
魏熙的声音虚弱又坚韧,飘飘渺渺的自心间响起。
李霁放在心口的手一紧,他赶走那道存于心间的声音,哑声道:“不是兄妹。”
“什么?”
李霁直起身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淡泊:“那所谓的兄妹情原就不该有,如今各归其位,就是要断个干净,拖泥带水的,我到底是兄长,还是旁的什么?”
青年哑然:“这是什么歪理邪说?她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谁,你若想割舍,便不该露面。”
李霁瞥了青年一眼:“李樟,你再多嘴,便不必跟着我了。”
李樟一滞,转身边走,一面走一面道:“不愧是兄妹,一个比一个古怪。”
李霁眉头一蹙:“你现在便回长安去。”
李樟闻言,连忙作揖:“不是兄妹,不是兄妹,我的意思是你们天生一对。”
李霁不语,越过他走远了。
隐在假山后头的魏熙收回视线,抚着胸口低低道:“你想是什么?”
“公主?”
魏熙理了理衣衫,回头吩咐郑修明:“选两个机灵的盯住他。”
郑修明应是,又听蕤宾轻声道:“那个是……”
魏熙瞥她一眼:“不相干的人罢了。”
————
魏熙最是娇贵,从不住驿馆客栈,每到一地必都得寻一处上好的宅院,所食所用也皆尽善尽美,力求不比在长安时差,此次自然也是如此。
不过魏熙此次却是没心情逛一逛这所精心准备的宅院,她看着领人站在门口迎接的泉石顿,心中的恼意不加克制:“你还在我这做什么?”
泉石神色茫然:“娘子有什么吩咐?”
魏熙顿了顿,也不再理他,一甩袖子进了府中。
泉石见状,自然不敢去触霉头,挥手让人去给魏熙引路,身后众人见状,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魏熙引到给她准备好的寝居莲池阁。
魏熙进了莲池阁,迎面便见了一幅挂在墙上的采莲图,她也有一幅采莲图,和这个相差无二,魏熙想着,眼眶一红,缓声念着图上的字:“江南好采莲,莲叶何田田。”
她上前,抬手轻抚图上莲叶,泪水自眼眶中缓缓滑落:“你说长大了要带我来江南的,如今这又算什么。”
魏熙说罢,扬手便将这幅采莲图扯下:“不当兄妹便不当,谁稀罕。”
众人见魏熙如此,皆不敢出言,只默不作声的候在一旁,魏熙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往内室走去,淡声道:“将那东西收拾了。”
魏熙在阁中一缩就是一两个时辰,到了日落西山之时,倦鸟归巢,炊烟袅袅,一派恬静和乐之相,她看着窗外,心绪也平静了下来,正要吩咐人传膳,却见一辆马车停在隔壁那户人家门口,不过片刻,侍从打了帘子,一道消瘦的青衫身影从车上下来。
魏熙凝视着那道身影,自言自语:“你到底想做什么?”
话音方散,便见那人抬头,径直向她所在的方向看来,魏熙一顿,很是坦然的关上了窗户。
————
魏熙出来便是要看一看各处风土人情的,第二日一早便换了衣服出去游玩,许是一路上见惯了江南风貌,即便是久负盛名的扬州城也未让她提起多大的兴致,漫无目的的逛了一遭,便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亭子坐着。
亭外草木未凋,水中锦鲤相戏,都是不错的精致,魏熙却兴致缺缺,她随意掰了糕点丢进水中喂鱼,看着水中鱼儿争相夺食,眼中好似又浮现出了那一袭青衫。
魏熙眉头一蹙,将手中糕点一股脑丢在水中,激起层层波纹,惹得鱼儿四散开,未过多久,那些鱼儿便又聚在一起夺食:“胆子倒是不小。”
魏熙说罢,便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步履轻缓,有股成竹在胸的淡泊态度,她眼睫一颤,不必回头便猜到了来人是谁。
魏熙故作不知,道:“这鱼不错,你给我捞一只来,我要回去养着。”
身后脚步声一停,魏熙闻声,眉头一蹙,正要回头,却觉身畔一道青影拂过,再看去,只见那青衫人矮身蹲在栏杆外,一手握着栏杆,一手向水中探去。
魏潋从来都是从容有度的,魏熙从未见过他如此滑稽的姿态,见状忍不住噗呲一笑,笑罢,她心中升起一股恶意,将手虚虚覆在了他抓着栏杆维持平衡的手上,那人似有所觉,回头看向魏熙:“娘子想做什么?”
魏熙微微一笑:“非礼你呀。”
李霁也笑了,带着一点无奈:“别胡闹,我可没有随身带着备用衣裳。”
“我哪有胡闹。”魏熙听了李霁的话,笑意一敛:“你穿青色太丑,正好多做几身新衣裳。”
魏熙说着,探手去掰李霁握着栏杆的手,李霁也由着,只问道:“那你说我穿什么颜色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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