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犹豫片刻,补充道:“只有几处残肢。”
魏熙一时难以想象那般如花美眷竟落得如此下场,她顿了半晌,轻声道:“可惜了。”
侍卫道:“恕臣直言,臣已审问了魏灏的侍卫,当时林玉娘像是主动求死。”
魏熙神色一动:“为何?”
侍卫摇头:“他们也不知晓。”
魏熙抬头看向从门外抬步迈进来的李霁:“李郎,你知晓吗?”
李霁往魏熙身边坐下:“知晓什么?”
“林玉娘似是主动求死。”魏熙说着,视线划过李霁的袖口,抬手摘掉上面挂着的一片枯叶:“我先前便奇怪,她那般聪颖之人,连魏灏都能毒杀,为什么不会事先给自己安排好退路,甚至连我放在江陵的人也没见她联系。”
李霁拢了拢袖子:“许是心愿已了,没了生趣吧。”
“我觉得她不是这样的女子。”魏熙说着,眼中带了些惋惜之色:“她来我这请命时,眼睛中带着企盼,她的心愿,应当是出人头地才对。”
李霁拍了拍魏熙的手:“她已经死了,终究都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魏熙点头,有些闷闷的,李霁见状,将手伸进袖中,却听魏熙道:“她的事迹,若是稍加润色,怕是少不得后人传颂。”
魏熙说着,轻声叹道:“只是这种传颂,可比不上活着风光。”
李霁虽可惜林玉娘之死,但却不能理解魏熙的哀叹心思,明明她也不见得多喜欢林玉娘,魏熙的话,李霁接不了,她能感叹,能惋惜,若是他附和一句,便是另一场官司了。
故而李霁不接魏熙的话,只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举在魏熙面前,是一只用柳枝编制的小猫,有些简陋,但却很是憨态可掬。
魏熙的注意力顿时便被吸引过去,她抬起指尖轻触猫儿的耳朵:“你编的?”
李霁点头:“第一次弄,粗糙了些。”
魏熙从李霁手中接过小猫,柳枝光滑,纠缠在一起有些凉意,魏熙挥手让侍卫下去,随后往前一歪,缩在李霁怀中:“我本想着在外面再待个一两年,长安的人忘性大,你那时回去也容易些,可眼下,阿耶重病,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能不回去陪着阿泽。”
李霁拥住魏熙:“我知道,我会安排好的,你不必担心。”
魏熙用手抠着小猫的耳朵,低低嗯了一声。
李霁将下巴垫在魏熙头上:“阿熙,等安顿下来,我们便成亲吧。”
魏熙闻言静了下来,一时没有反应,李霁垂了眼睫,正欲低头看她,却听她道:“什么成亲,是尚主。”
魏熙说罢,等了几息,未听到李霁应答,当即就从他怀中钻出,摆出一副矜傲的神态看他:“怎么,李郎不愿?”
李霁捧住她的脸,面上笑意比春风更和暖:“愿,能尚主,是我的福分。”
魏熙见状,唇角也流露出一丝笑意,还未彻底展露,便又被她憋了回去:“那就谢恩吧。”
李霁俯身,在她绷着的嘴角上轻轻一触:“谢公主。”
————
冬日里天黑的早,到了酉时,便可见日沉西山,烟霞瑰丽,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扬州城中一处华宅却开始热闹起来了。
今日魏熙设宴,来的不止是参与此役的将军,席间还有扬州各地大小官员作陪,她那个临时居住的小宅子没那么大的地方,便将宴席设在了原扬州太守府中。
此宴要说热闹,也不尽然,盖因人数不全,尚且无法开宴。
魏熙对身边侍卫道:“去差人看看剑南节度使来了吗?”
侍卫领命而去,魏熙一抬眼,却见朝中来的金吾左将军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她右侧的李霁。
魏熙见状,扯了扯李霁的袖子,打趣道:“说到底也算是庆功宴,谁不穿的喜庆些,偏你一身白衣,平白扎眼,你看连周将军都忍不住瞪你。”
金吾左将军闻言对魏熙一拱手:“是臣一时失态,公主莫怪。”
魏熙对金吾左将军摆了摆手,示意无妨,好奇道:“什么失态?”
金吾左将军又看了李霁一眼,斟酌道:“我看这位郎君有些眼熟。”
魏熙笑道:“确实该眼熟,这是李相公家的郎君,之前因为身子不好,一直养在南边,从未在长安露过面,没想到将军一眼便能看出来。”
金吾左将军闻言顿了片刻,随即点头笑道:“我自打刚进门便觉得这位郎君的神态相貌似曾相识,左思右想,却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如今公主一提才看出来,郎君的气度确实像极了李相公。”
魏熙偏头看了李霁一眼,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张脸当了她十多年的六哥,她先入为主了,反正她左看右看,从未觉得李霁和李承徽哪里像,若不是李霁说自己是李承徽的儿子,魏熙是打死都不会信的,眼下那周将军怕是也如此想,容貌摆在这,竟拿气度说道。
魏熙出神间,便见侍卫带着三个男子走了进来,领头那个神态懒散,容貌昳丽,正是被她派去剑南的裴斯。
裴斯领着人像模像样的给魏熙行礼:“臣等拜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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