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如何。”魏潋顿了顿:“不过罚你抄上十卷八卷的经文长长记性还是可以的。”
“为什么抄经文, 你是道士还是和尚?”魏熙说着,歪头想了想:“应当抄孝悌篇才对。”
魏潋点头:“那便依你,先抄十遍吧。”
“六哥让我抄, 我自然会抄, 如此方不负圣人教诲。”魏熙说着,微微一顿:“六哥既然罚我, 对孝悌的理解应比我深刻些, 必是知道有爱幼妹的,那便帮我抄了吧。”
“那可不行,旁的好说, 你对我的心意必须得亲力亲为。”魏潋说着,捏了捏魏熙的手:“不过你的手若是写的抽筋了,我倒是可以给你按摩, 如此才叫兄友妹恭。”
魏熙蹙眉:“谁和你兄友妹恭。”
魏潋点头:“那便不兄不妹,不友不恭。”
魏熙被魏潋堵的没话说, 挥开他的手往前走去, 走了几步却又停住, 面上的张扬之色也淡了。
魏潋按住魏熙的肩:“我府中的莲花开的正好要不要去看看?”
魏熙想要答应,可却知不行,谢皎月走的突然, 她不能让魏泽下了学回去,只有一殿宫人相对。
可是回昭庆殿的路太长,她早上得知谢皎月要走后匆忙跑来, 也忘了累,眼下再也不想重新走一遭了。
她看向魏潋,张开双臂:“六哥背我回去。”
魏潋面上带了些笑,从善如流的蹲在魏熙身前,魏熙正要上去,一直静静候在一旁的夷则赶忙道:“公主若是累了,奴婢便传人抬步辇过来,您大了,会累着宁王殿下的。”
魏熙也知她不小了,如此于理不合,可眼下她只想随心而行,只想靠在魏潋的肩背上,就像是幼时那般。
魏熙好歹寻了个由头:“我方才追的太快,脚崴了,你们就让我疼着吗?”
说罢,便俯身趴在了魏潋身上,紧紧揽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上,魏潋动作微顿,随即缓缓起身,每一步既稳又慢,好似生怕颠到魏熙。
魏熙一路未言,直到可远远看到昭庆殿的飞檐时才道:“我从未有一刻这样讨厌过太极宫了,那么富丽堂皇的模样,可底下藏着的却是千疮百孔。”
魏潋侧首看向远处的甘露殿:“你以往很喜欢这里。”
喜欢到可以包容着些千疮百孔,机关算尽,步步为营,也要在这座天下最尊贵的所在谋得说一不二之权。
“我以往喜欢,是因为以往这里是圆满的,可如今不圆满了。”
魏潋听了魏熙的话,收回视线,谢皎月一死一活对她的影响堪称天差地别,竟让他觉得陌生,不论多少年过去,在他心里,魏熙依旧是哪个志向深远,敢与天下争的魏熙,那个魏熙骄傲坚韧,就算再他面前露出弱势之色,也多非出自本心。
而背上这个魏熙,却更多了几分柔软,并且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软弱展现给他,她依赖他,这是该令他欢喜的,可他心中却生了惆怅。
魏潋心中自嘲一笑,这样的魏熙不是他求来的吗,还有何好愁的。
魏潋启唇:“不喜欢便不待在这里了。”
魏熙摇头:“桃奴还在呢。”
魏熙说着,蹭了蹭魏潋的肩膀:“六哥以往和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但先不论情谊,单只为了以后,我便得护着他,我和他天生便是绑在一处的,他好了,我才能好。”
“想那么多做什么,就算世人皆不好,你也会好好的。”
魏熙轻笑:“我自然会好。”
一路无话,魏潋将魏熙送到她的寝殿后直接将她放在榻上,就算是做样子也得做的像些,魏潋方直起身子,手便被魏熙扯住了,他垂眸看向魏熙,只听魏熙道:“桃奴还有好一会才回来,六哥不如陪我坐一会吧。”
魏潋依言坐下,魏熙见状,往他那儿挪了挪,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魏潋垂眸看着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又听魏熙道:“六哥念书给我听。”
“念什么?”
“都好,有个声音便好。”
魏潋见案上正好有本半摊着的书,长臂一伸,将书捞了起来,就着掀开那页继续往后读:“可怜娇里……”
魏潋一顿,将书合上,敲了敲魏熙的额头:“你就看这东西。”
魏熙捂住额头:“最近烦心事多,看这个不费脑子。”
魏熙说着,涨了气焰:“再说了,这还是景宗一朝的相公写的呢。”
“你还有理了?”
魏熙摇了摇魏潋的衣袖:“六哥还念不念了?”
魏潋看着闹腾这一通脸眼睛都未睁开的魏熙,怎么会不念,他不再拿魏熙这里的书,直接背庄子给她听。
魏熙闻声,蹙了蹙鼻尖,倒也让他背了下去。
魏潋的声音和他的人一般,温润低沉,眼下默背,声音压得低低的,更是让人觉得安稳。
魏熙听着,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魏潋适时停住,侧首看了她一眼,仍旧拿肩膀给她靠着,拿起方才放在一边的书慢慢翻看。
还未等魏潋翻过几页,便听殿门口有动静传来,他闻声看去,只见魏泽快步走来,多日未见,这孩子看着倒是更有些成人风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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