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蕤宾含笑快步进来,矮身一礼道:“奴婢给公主道喜了,今日在朝上陛下立咱们殿下为太子了。”
魏熙面上带笑:“这么快?”
蕤宾笑道:“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嘛。”
说罢,又道:“对了,来传话的是殿下身边陈敬,殿下眼下走不开,便先使他来告诉公主一声,殿下一会便过来。”
魏熙点头:“让他进来吧。”
魏熙吩咐完,看向苏井泉:“苏太医去开方子吧,只千万别开什么苦药。”
苏井泉收拾东西起身往外走,自言自语似的道了一句:“药哪有不苦的。”
魏熙脸一黑,嘟囔道:“一个个的都是越老越混账。”
苏井泉脚步一顿,琢磨着要不要往药里添些黄连。
苏井泉前脚从殿中出去,陈敬后脚就进来了。
魏熙免了他的礼,道:“阿泽真是大材小用了,那边正忙着,他竟使了你来传话,往后不比从前,你以往是阿耶底下得用的人,可千万要看着些阿泽,别任由他胡闹。”
陈敬笑道:“殿下念着公主哪里称得上胡闹,在他心里给公主传话便是第一等大事,能往公主这里来,是奴婢的福气。”
“尽会说些好听的。”魏熙说罢,看向蕤宾:“快拿席子来让他坐下,我看是他跑累了,这才好话一箩筐,怕是想坐下歇着。”
蕤宾闻言拿了张坐席搁在矮榻下两三步处,起身对陈敬笑道:“快坐吧,公主可难得心疼人。”
陈敬谢过魏熙,便跪坐在席上。
魏熙垂眸看着他,问道:“阿泽在甘露殿住的还舒坦吗?”
陈敬答道:“甘露殿一切妥当,陛下爱子心切,教了殿下一晚上学问,等回了寝殿,殿下沾床便睡了。”
魏熙紧了紧身上披着的袍子:“只教了学问。”
陈敬看了一眼魏熙攥着袍子的手,道:“还问殿下想不想皇后殿下。”
“阿泽怎么说的?”
“殿下说思念母亲乃人之常情,但皇后殿下是去为大夏祈福,大义在前,他想也无用。”
魏泽这话明显就是在赌气,魏熙眉头微蹙:“阿耶怎么说?”
陈敬道:“陛下揉着殿下的头骂了一句混小子。”
看来魏泽虽有怨气,但皇帝的慈父之心却不减反增,魏熙放下心来,忍不住咳了几声。
陈敬起身,帮着魏熙顺气。
魏熙拂开他的手:“无事。”
说罢,接过蕤宾递来的水饮了一口。
水方咽下去,便见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公主!季惠妃跑出来了,眼下往甘露门那边去了。”
魏熙蹙眉:“将她抓回去便是。”
小内侍急声道:“太子殿下也往这来了,她就是听说殿下当了太子,要去寻太子。”
魏熙蓦地起身:“差人去拦了吗?”
“去了,可惠妃疯起来不管不顾的,她又是贵人,我们也不敢硬拦着呀。”
魏熙抬步往外走:“吃的饭都喂狗了不成!和一个疯妇讲什么规矩。”
蕤宾拉住魏熙:“公主先穿鞋。”
魏熙抬脚,让蕤宾替她穿上:“还不去传步辇!”
宫人领命,陈敬随后道:“奴婢先去照看着,公主别急,有那么多人护着,殿下定不会有事。”
魏熙点头:“快去!”
魏熙催的厉害,抬步辇的内侍几乎是跑着,再稳的步子也颠簸的厉害,魏熙抓着扶手,神色紧绷,越想越觉得季惠妃一个疯子能从淑景殿里跑出来不合常理。
魏熙眼中有厉色闪现,该不会她根本就没疯吧。
可那药明明是她亲眼看着给季惠妃喂下去的。
季惠妃走的不远,过了延嘉殿,魏熙便见金水渠畔站着二三十个宫人,看着也不像是闹出什么事的样子。
她放下心来,吩咐人慢下来,抬手想要扶一扶钗环,却摸了一手柔软顺滑的青丝,她这才反应过来,今日自个不舒坦,洗漱完便没有打扮,只拿了一根玉簪子松松绾了头发。
魏熙垂头看着自己身上素净的雪色衣裙,越发想将季惠妃直接推到金水渠里去。
魏熙抬头,没费什么力气便在众人之中寻到了季惠妃和魏泽,他们站在桥上,气氛和洽,季惠妃弯着腰和魏泽说着什么。
魏熙神色不善,有些后悔没告诉魏泽那些事。
步辇到了桥下便停住,陈敬见状来迎,不必魏熙问便道:“季惠妃对殿下很是慈爱,但拉着殿下不许他走。”
魏熙冷嗤:“这是想要个太子儿子想疯了?”
魏熙说罢又问道:“怎么千牛卫也不过来?”
陈敬道:“这毕竟是后宫,没有陛下的旨意他们过不来。”
“麻烦。”魏熙说罢看向陈敬:“那你会射箭吗?”
陈敬点头:“奴婢看她也没什么出格之举,用箭会不会……”
“和一个疯子讲什么出不出格,谁知道她下一刻会做什么。”魏熙吩咐道:“现在来不及拿箭,你寻个尖锐的石头,将她砸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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