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那儿小婿来小婿去,我们杜家没您这么位高权重的亲戚!”
穆潇不吭气,一副绝不死心的模样,看得杜老爹又气又火。
“可恶!”杜老爹重一摔扫帚,气呼呼地拍门要女儿出来。
门一开,穆潇立刻用着渴慕的眼神看着她。
她好瘦,比之前两人不得不相隔两地时更加憔悴,一张小脸简直只剩下两颗大眼睛,他心底满溢着心疼——早上那一眼太匆促,他根本来不及好好细看她。
想想三个月前的自己多过分,就因为过去惨痛的记忆,让他狠下心伤害了世上最最深爱他的女人。
杜老爹扯住女儿的手,逼她看着穆潇。“你直接跟他说,说你不喜欢他了,叫他从此死了这条心!”
她为难地看着爹。这种话,她实在没办法……
“你不是说要听爹的话?”杜老爹再逼。
“我……”她看着爹又看着穆潇。从他眼里,她发现他跟三个月前的他不一样了。此刻跪在她面前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骄矜的穆潇,而是她念念不忘、深爱熟悉的云龙——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找回了云龙,但看着他的眼睛,她真的没办法说出爹要求的那些话。
要是跪在她面前的是穆潇,她肯定毫不犹豫,但是——
他的眼睛不断地诉说着——我想你、原谅我、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爱你……
她无力承受两个最挚爱的人的夹击,一边是抚育她长大的爹亲,一边是她难以忘怀的云龙哥——
“别逼我!”她头一摇,挣脱了爹的掌心,躲回她房里掉泪。
一见女儿反应,杜老爹霎时明白,穆潇又赢了。
命啊,当人的爹,就是得承受这种苦——发现在女儿心里,永远不会是第一位。他摇摇头叹了一声,转身走进屋里。
穆潇依旧在门外跪着。
当晚,夜深露重,梁昭取来斗篷,穆潇拒绝。
“倒是你们,早早回客栈歇息吧,不用陪着我守夜。”
“卑职们不走。”梁昭回答。“卑职们要陪着王爷,直到杜老爷子跟杜姑娘气消为止。”
“你们何苦来哉——”他苦笑叹息,抬起头,正好看见一抹黑影闪过窗边,想也知道是谁。
钥儿……他痴痴凝视虚掩的窗门,虽然咫尺天涯,虽然腿疼似断,但不知怎么搞的,他竟觉得有些幸福。
至少她人就在这扇门里,至少他知道她安然无恙。不像三个月前,他连她所在何处,是生是死也不清楚。
时间眨眼又过一个时辰,穆潇依旧跪着,只是双腿酸麻,再无力撑持,身子一摇,整个人往前趴跌。
就在这时,大门开了,一双小手软软环着他肩膀不让他倒地。他抬头,望见一双含泪的眼眸。
“干么这么折磨自己?”
“比起你所捱的,这不算什么——”他抬手轻轻挲过她脸颊,一笑之后,陡然晕了过去。
眼前这景况,仿佛又回到了芮城小村,穆潇被安置在杜老爹的竹床上,钥儿坐在一旁静守。杜老爹站在门外窥看,无奈地叹气。
打从看见钥儿开门抱住穆潇,杜老爹就明白了,他们两人的缘分,是注定解不开了。
“杜老爷子别担心,”一样站在门外的梁昭说话。“我向您保证,这回一定会不一样。”
杜老爹瞪他一眼。
“我说的是真的,在您跟杜姑娘不见的这段时间,王爷他做了好多安排,甚至还拿到圣旨,只要找到您跟杜姑娘,我们王爷府就能办喜事了。”
“你是说——皇上命令王爷娶我们家钥儿?”杜老爹听得冷汗直流。心想着,那自己刚才拿扫帚要轰他们离开的举动,不就成了违抗圣旨!
“您现在才知道。”梁昭朝房里看了一眼,钥儿依旧温柔地揉着穆潇双膝,那深情,连他这个铁汉子都动容。
“初接到您俩消息,我本是提议王爷直接把圣旨拿出来宣示,王爷不肯,说一定要得到您俩的原谅才行。”
“谁叫他说话不算话!”杜老爹才不觉得理亏。“当初他是怎么跪在我面前,说会给我们家钥儿幸福,结果!”
“王爷知错了,这三个月多来,王爷没一天好睡过。”这点梁昭最清楚不过。“杜老爷子,您就看在他俩是真心爱着彼此的分上,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杜老爹望着里边人,躺了一下后,穆潇醒了,这会儿正紧抱着钥儿,两人都哭得像个泪人儿。
杜老爹说:“看他们那个样子,还有我这老头子置喙的余地?”
说完,他悄悄将门带上。他拍拍梁昭肩膀,两人都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老头子功成身退,往后的事,就留给里边两人自己处理了。
房间里,穆潇抱着钥儿,喃喃倾诉这三个月来的相思之苦——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一点想清楚,你就不用白捱这么多的苦,瞧瞧你……”他心疼地亲着她细白瘦削的手腕,仿佛用力一掐就要断了。
她轻抚他同样憔悴的面容,看得出来,这三个多月,他并不好过。“先前,你说你受制于过去,无法相信任何女人,即便是我,我……我仔细想一想,发现我也犯了同样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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