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的哀求,太后不发一言,紫嫣被拖出大殿,很快就没了声音。哭喊声消失后的大殿变的出奇的安静。
太后看着慕氏,冷冷的问;“你并没有否认你在入宫前和洛鸿明有过婚约,看来,这是真的了。”
皇后这才缓缓跪下,坦然的神色,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洛大人是臣妾开始相中的夫婿,毕竟不想入宫的女人也是要嫁人的。”
“你不是因为对洛鸿明失望才入宫的?”皇帝按下起伏的心绪,和声问。
“是,因为臣妾知道,后宫有许多和洛氏一样出身的女人。与其说臣妾对洛氏失望,不如说士族的门第偏见失望。”
很平淡的一句话,在皇帝听来却仿佛夹着若有若无的心酸。还记得她刚入宫不久,因为身体不适,延误了去慈宁宫请安的时辰,被母后在慈宁宫外罚跪了半个时辰。
太后冷笑,“这后宫倒是被你说成了吃人的地方,你既然认定后宫险恶,为什么还要入宫?”
“因为臣妾在一次宫宴上有缘见到陛下,陛下对臣妾的兄长有知遇之恩,臣妾感念隆恩,愿终身伴帝王侧,以报君恩。”皇后细细说着,目光柔柔的看向皇帝英俊的脸孔,又垂下眸子,双颊浮上淡淡的红晕。
清婉的声音徐徐飘来,令皇帝如沐春风,柔肠百转。皇帝走过去,亲自扶她起来,自责道;“朕真是糊涂,到今日还疑心你,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皇后垂眸,泪盈于睫。
太后叹道;“若不是那日废后卫氏主动向哀家请罪,哀家也不会想到查你身边的人。那天哀家将你宫里的几个人送到慎刑司,你竟威胁皇后,还用哀家明说么。你既然对洛鸿明没有半分怀念,为何还要暗中调查?”
这就是自食其果,皇后眼见皇帝的目光又一寸寸冷下去,她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臣妾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当年废后遇刺,臣妾只觉得太不可思议,所以暗中调查,不是要与废后为难,只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她讽刺地一笑,“果然在多年之后派上了用场。”
皇帝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如果不是听了紫嫣的招供,朕也能理解你的用心,不会责怪你。”
“陛下莫不是怀疑臣妾……”
皇帝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逼视着她的双眼;“当年你对赵月真的没有半分羡慕,真的没将那件事告诉洛鸿明?加上前些天,你竟洛鸿明的女儿身上下功夫,当朕看不出来么?这几件事放在一起,朕不得不疑。”
她后退一步,摇了摇头,苦笑道:“是珏儿喜欢和初晴玩,他们都是小孩子,陛下希望臣妾如何?”
太后缓缓点头, “你敢起誓么?用你,你的儿子和你的兄长,和幕氏一族的性命起誓,当年你并没对洛鸿明提起此事,洛鸿明对赵氏若真的心存嫌隙也与你无关。你若起誓,哀家就信你。”
有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皇后的身影如被冰冻住。
“看来,你不敢。”太后意味深长的说。
皇帝眼中的失望愈发深沉,淡淡道;“容珏是朕的皇子,幕淮远镇守北疆,这两个人都不能死,过去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说到此处,他的眼中射出凌厉的杀意,“朕本想过几年将洛鸿明召回朝中,现在看来,这个人是不能留着了。”
皇后的心又是狠狠一颤,她知道“不能留”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洛鸿明是国之栋梁,对陛下绝无二心。”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一丝一毫对洛鸿明的关心,只能尝试和他讲道理,咽下满口的苦涩,声音带着一丝倦怠,仿佛如果皇帝执意除去此人,她也不会再劝。
皇帝冷笑,“忠心?既然对朕忠心,为何不将卫氏的算计告诉朕?包庇卫氏,就是忤逆朕。”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妾无话可说。”皇后的语气十分淡漠,心中却已绝望地意识到,她对洛鸿明已经无能为力,能尽力保全的只有她和她的孩子。
太后知道皇帝对洛鸿明起了杀心,她的本意并非要将洛鸿明置于死地,只是她太了解皇帝的性情,皇帝既然知道了这些,必然容不下洛鸿明。她只是提点道:“洛鸿明对社稷有功,你将他流放到岭南是明智之举。用这个理由将他处死,实在是不合适。”
皇帝道;“这是自然,白绫匕首还是鸩毒,他自己选,就对外宣称他在狱中暴毙而亡。就劳烦皇后送他最后一程。”
皇后麻木地看着他,同枕共畔多年的人,此时却是如此陌生。心底蔓延出的绝望无处可去,亦呼唤不出。她合了合眼睛,嘴角浮出一个嘲弄的苦笑;“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恐怕不能胜任。”
皇帝面无表情,冷冷的说;“皇后一直是朕的贤内助,这一次也不会让朕失望。”
皇后慢慢屈膝,向他行了一礼,“那么陛下要何时行刑,臣妾随时待命。”
“现在。”皇帝负手而立,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
“对了,洛鸿明的父母都不在了,洛氏远支皇帝无需追究,至于他的女儿,”太后再度开口;“就让她继续跟着废后吧。”
让洛初晴跟着废后?幕氏突然感到一丝欣慰,太后一直对卫氏照拂有加,初晴跟着卫氏至少不会吃苦头。这样想着,她告退离去,准备去天牢见他……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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