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裴家的案子过去不到几天,刑部又接到另一桩轰动朝野的大案。
这日,容珏应传召入宫面圣。在御书房里,容珏意外的看到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想容珏俯身行礼,容珏向皇帝行过礼后,大理寺卿也直起身子。皇帝看着容珏,淡淡问;“你在北疆两年多,知不知道定北侯麾下有一个名叫刘申的郎中?”
容珏微微一怔,他自然认得刘申,刘申是商州人,和舅父是同乡,医术又高明,在舅父麾下任职十余年,如今年过半百,已在去年底告老还乡了。
父皇为何问起他,刘申又与京兆尹何干?容珏一时不解,心中却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只能如实禀明,不然,父皇也会派人到北疆去查,若是查出来,他倒是百口难辨了。
一念闪过,他答道;“儿臣知道此人。”
皇帝的脸色阴沉了几分,对京兆尹道;“把你刚才对朕说的话再对晋王说一遍。”
“是。”京兆尹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应了一声。容珏察觉京兆尹的异样,心里更加诧异,只听京兆尹对他说; “王爷,就在今早,微臣见了两个商州人,他们是刘郎中的家人。半个月前刘郎中死于家中,他的家人闹到了知府衙门,因为身份特殊,赵知府不敢专断,就派人将这两人送到微臣这里。刘郎中是被利刃刺伤,血流过多而死,死前留下一封……一封血书。”
容珏听京兆尹说完,这才发现御案上有一块叠起来的白色绸布,绸布上有红色的印记,被砚台压着。这时,内侍将绸布从砚台下取出,双手呈给容珏。容珏拿起一看,绸布上的字迹果然是用血写出来的。
几行字迹都十分潦草,潦草到勉强能看懂其中的意思,真的像是一个垂死之人用尽全身的力气,用自己的鲜血写下的控诉。
而刘申控诉的人,正是他的舅父。
刘申在信上没有明说是幕淮远派人杀了他,只是说出了另一件事——
当日慕淮安战死沙场,尸体被带回到营中。刘申在慕淮安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处特别的伤口,那个伤口很小,不像是刀剑所致,倒像是总了暗器。战场上暗器的杀伤力远比不上弓箭,敌人不会用暗器伤人,只有身边的人想伤他,不能明着用弓箭,只能用暗器。虽然慕淮安身上最致命的伤口还是敌人的箭矢所致,但如果不是被自己人暗算,也许他就不会中那一箭了。
刘申将此事禀明幕淮远,幕淮远只是让他不要声张,却没有彻查,这不是一个主帅应该有的态度。刘申便猜测指使人暗杀慕淮安的人,正是幕淮远。他不敢说出去,也不敢继续留在军营,便以年纪大为借口辞去了军中职务。
手指微微颤了颤,那封血书差点从手中掉落,容珏只觉得大脑里有一根神经在尖锐的痛着。那次引敌入瓮,幕淮远是否真的要让慕淮安有去无回,用一个慕淮安的死洗清幕氏犯下的所有过错?以他对这个舅父的了解,他完全是可以下得去狠心的人。可如果他要杀刘申灭口,在刘申回商州的路上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等到几个月后?商州靠近北疆,那商州知府和京兆尹到底是真的公正无私,还是,他们已经暗中投靠了容御?
也许,这封血血书不足以证明幕淮远就是指使人暗杀刘申灭口的证据。但里面的内容如果被证实是真,就算幕淮远没派人暗杀刘申,也会给慕氏招来灭顶之灾。
他看向京兆尹,问;“刘申的家属是否亲眼目睹刘申写下这封血书?”
京兆尹道;“刘申身上有几处刀伤,喉咙也受伤了,不能言语,他的家属亲眼目睹他写下血书。”
“父皇。”他坦然迎上皇帝质疑的目光,言辞恳切;“刘申家人的话只是一面之词,儿臣不相信舅父会做出此等残暴之事。”那人毕竟是他的舅父,何况事关幕氏满门,牵扯到他和母后的性命,他不得不全力维护。
派人杀死刘申的不是幕淮远,到底是容御还是容瑄?容瑄要的是容御与幕氏两败俱伤,而幕氏败了,对容御没有丝毫坏处。容瑄根本没有单独和容御抗衡的势力,所以,那个幕后主使应该不是他。只有容御,与幕氏水火不容,恨不得除之后快。
母后说的没错,他和幕氏一样,都没有退路了。
皇帝点点头,“你的话也有道理,朕意已决,将刘申家中的人全部缉拿入京。送到刑部严加审问。”
容珏行了一礼,“谢父皇。”
初晴是从崔嫣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她想到容御那天对她说过的话——再过些日子,皇帝就没有心思管他们的婚事了。
原来,他是这样安排的。
慕淮安也许真是被幕淮远杀死的。但刘申对幕淮远应该是忠诚的,否则,他早已被容御收买。幕淮远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若想杀刘申灭口,不然早在刘申回乡途中就派人动手了,何必拖几个月?
而这个案子,容御和容珏都没有插手,不知刑部会怎样审问刘申的家属,事态会朝什么方向发展?
崔嫣离开后,她立即去了秦王/府,恰好容御在府中。当她问起刘申的案子,容御没有否认,只是问她;“这些你都知道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看她的眼神带着宠溺,云淡风轻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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