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婉茵纵然心肠歹毒, 却并不意味着她是傻子。
“以后后宫的事就交给你了, 有什么不懂就多请教洛太妃,不过她也要照顾十一皇子,你不能将宫里的事全都交给她, 以后可不能再贪玩了。”容御微笑着说,手抚着她的肩,眼中满是宠溺。
初晴半眯着眼睛,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低低应了声;“哦。”
容御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深深看着她;“你看起来并不开心,是不是因为以后不能经常出宫了?”
初晴摇摇头,避开他的触碰,“没什么。”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御哥哥,你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
容御叹了口气,黑沉的眼底浮出一片苍凉,“我不是不难过,”比起夫妻反目,父子相残,比起这些在帝王家反复上演的厮杀,杀死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又算什么?“这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从此以后,他的后宫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初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悲剧。
容御念在裴家昔日的功劳,并没有将裴婉茵废黜,却没收了她的凤印,将她软禁在凤鸾宫,从此,她的寝宫也成了她的冷宫。凤鸾宫又换了一批人,昔日的宫人,有的被逐出宫,有的被调到别处当差。那名因为一句推测致使裴婉茵生出歹心的太医,也被革职流放。后宫事务由初晴和洛太妃共同协理,初晴没有为难那个被迫污蔑她的宫女,只是将她逐出了皇宫。
初晴听说,裴婉茵在小产后得了一场大病,病好后,神智却变得不清醒,终日抱着一个枕头,仿佛将枕头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她没去过凤鸾宫,也不知道裴婉茵是真的疯了,还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掩饰内心的绝望,或是仅仅为了自保。
初晴去看望裴文鉴,说起这些事,裴文鉴听后,微微合了合眼,眼中沉淀着无奈与苍凉,并没有因为杀女仇人自食其果而感到快意。
沉默片刻,他缓缓道;“陛下不想要裴家的血脉,裴氏危矣……”
初晴心中狠狠一震,她明白,裴文鉴的意思是,最不希望裴婉茵的孩子生下来的人,就是容御。
“这只是您的猜测,裴婉茵为了稳固地位,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她看着自己的指尖,听着自己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感。
裴文鉴和蔼的看着她,“公主是说对了一半,皇后虽然糊涂,但并不愚蠢。仅凭脉象断定是男是女本就荒谬,太医也不敢妄下定论。裴家纵然需要太子,公主也不能影响裴家。如果是那个孩子是皇子,她岂不是要追悔莫及?她不至于糊涂到为了害你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
初晴沉默了,心里慢慢溢出丝丝悲凉,不知过了多久,裴文鉴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其实,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公主心中早就有答案了吧?皇后的下场,与她的性情无关,只因为她姓裴。”
初晴抬起头,嘴角掠过一丝苦笑,不是没想过,只是不敢继续想下去。她看着裴文鉴,“如果,陛下真的容不下裴氏的血脉,是不是有失英明?”
裴文鉴眼里无波,片刻的沉默,再开口,声音仍十分平和;“只要不误国事,陛下仍是明主。”
这场宫廷风波并没有波及到朝堂,容御对裴海的重用一如既往,裴家在朝中的势力依然如日中天。六月底,有消息传到京城,何斌起兵谋反。
叛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攻占了数座城池,更令人担忧的是,叛军是一路向北进军,照此下去,一旦北疆得知消息,定会出兵响应,与何斌的叛军里应外合。
三日后,容御下诏,令裴海率十万大军出征。
七月,裴家军的战报尚未传到京,镇守白玉关的薄家军和北疆的慕家军于嵩山展开激战。
容珏称帝后,曾派使臣到京城,希望容御承认他的朝廷,容御震怒,于朝上斩杀使臣,并派出十五万大军征讨。然而,因主帅郭茂指挥失误,反被慕家军打得惨败。慕家军反守为攻,一路乘胜追击,郭茂节节败退,军队伤亡惨重,最后率残部退守嵩山,联合镇守白玉关的薄家军,暂时挡住了慕家军的进攻。
不过,西凉的野心路人皆知,薄家军还要防着西凉,不可能倾尽主力支援嵩山。如果要反败为胜,朝廷必须继续增兵。
容御又派出十万援军赶赴嵩山。
援军抵达嵩山,与郭家军相互配合,击退了慕家军,陆续收复了所有被慕家军攻占的城池。
宫里的日子像蒙上一层灰,从端午道中秋,宫里没有举办一场宴会。除了要节省开支,大家也无心过节。每个人都希望能听到更多的捷报,覆巢之下没有完卵,一旦这个朝廷被倾覆,没有人能得到好的结局。
到了九月,何斌的叛军终于被彻底剿灭,裴海率胜利之师回朝。容御厚赏了裴家,却没有解除裴婉茵的禁足令,裴海得到了封赏,亦不敢为裴婉茵求情。裴婉茵,这个失去凤印的皇后,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
几天后,容御在朝堂宣布,他要亲率军队出征,剿灭北疆叛党。
当天下朝后,洛启明来到坤宁宫,将这段时间朝中发生的事以及容御要亲征的计划都告诉了初晴。
“虽说不管皇帝出征还是出巡,在大周都不算新鲜事,但太子年幼不能监国,或是没有太子见过的情况下皇帝却要离京,在大周可是头一例。陛下让襄平郡王主持监国,还将裴海留在了京城,万一,”他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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