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动,马蹄声井然有序。初晴坐在角落里,打开车窗,冷风扑面吹来,几粒雪花落到她的眼睫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她转过头,只见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容御正不满的瞪着她。她连忙关上车窗,而窗外银装素裹的画面却仿佛被深深印在心里,地上的皑皑积雪与天上的云层慢慢融为一体,几颗高耸入云的大树艰难的支撑着天与地,又像一个个顶天立地的战士。
她靠在椅背上,又想到了京城的绵绵绵细雨,还有雨过天晴暖暖的阳光,再看坐在另一角的容御,小声问他:“御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
容御打了一个哈欠,淡淡说;“不知道。”
“战场是不是很危险?”
这不是废话么。
容御对小孩完全没有耐心,老老实实坐着不行吗?他不耐烦的说;“反正你不用去。”
一路上,初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找话说,他应付了几句,后来索性装睡不再搭理她。她以为他睡着了,就不再和他说话了,自言自语一会,觉得没意思,就安静了下来。
晚上安营,白天起程,一个月后,军队抵达晖州。前线战事正是最激烈的时候,容御将初晴安置在晖州的驿馆里,临走前,初晴抓住他的手哭成了泪人,一定要他带着自己。
“御哥哥……你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添乱的……”
容御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女孩,心里生出一丝不耐烦,却也不是滋味,虽然嫌她烦,却想到在这个世上也只有这样一个哭的脏兮兮的小孩是真的关心他,心里的嫌弃瞬间烦烟消云散,他摸了摸她的头,耐心的哄她:“初晴听话,小孩不能进军营,你就算跟着我去嵩山,也是住在驿馆里,和在这里没区别。”
“可是嵩山离你更近啊,你可以到驿馆看我啊。”
容御苦笑道:“我哪有时间去看你?所以你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这里比嵩山安全,你在这里我更放心。”
初晴摸了一把眼泪,依依不舍的说:“那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容御叹了口气。
他从军队里挑选出五百名护卫看护驿馆,带领其余人连夜赶往前线。
薄桓有太后的密令,对容御还是很照顾的。容御虽然上了战场,都是和薄桓形影不离。
薄桓与慕淮远的合作还是相当顺利的,慕淮远早在收到张柯被围困在嵩山的消息就亲自率军前来救援,虽然张柯最终没支撑到援军赶来,让西凉占领了嵩山,幕淮远率军借道西突厥,出现在西凉军队的后方,斩断敌军退路,将攻占嵩山的西凉军队困在了嵩山。不久后薄桓率军赶到,与慕淮远的军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嵩山的西凉军队只有少数人突围,主力几乎全军覆没。
夺回嵩山后,慕淮远并没有和薄家军抢夺战功,直接率军返回北疆。薄桓亦没有乘胜追击。
而容御此次亲临前线,见识到了战场上杀戮的残酷,慕氏在边域的势力以及慕家军的战斗力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想,知己知彼方能取胜,了解慕淮远的势力,日后交锋时才不至于轻敌,这边是他到前线最大的收获了。
薄家军营,一场庆功宴结束后,容御以及其他军官各自回营。帅帐内,薄桓面沉似水,*双目幽沉阴骜,对长子薄亮沉声道;“你一直想知道张柯的下场,现在为父告诉你,太后在信中有交代,此人绝留不得。”
张柯投降西凉后又设法从敌营逃脱,薄桓抵达前线后,张柯私下求见薄桓,称当初投降并非他本意,他只是被身边的人出卖。只怕若是真的死在敌营里,传到京城的也是他投敌的消息。他还不知道他的家人都已被处死,恳求薄桓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是主动投降还是被人出卖,薄桓已经无从考证,却答应了他的请求。张柯常年在边疆与外族征战,有更丰富的作战经验。就这样,张柯稍作易容,在薄桓的安排下隐姓埋名加入了军队,并没被认出来。
战场上,张柯作战勇敢,一次次冲锋陷阵,亲自斩下西凉军主帅的首级,立下大功。
“父亲,您真的要杀他?”十七岁的少年脸上浮出一丝不忿。“张柯若真是贪生怕死,完全可以隐姓埋名在西凉生活,何必来投靠我们?”他的双手握成拳,又松开,只是张柯迟早会知道他全家老小都被处死,如果留着,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薄桓抚着胡须,“我已经放他去找慕淮远了。”
薄亮一惊,“如果他知道了……”
薄桓挑眉,“知道又如何,他若恨也只恨皇帝,与我们并不相干。”
怎么没关系?太后可是皇帝的生母。薄亮一时不能理解父亲的逻辑,“可太后那边该如何交代?”
薄桓微微摇头,叹道;“太后毕竟年纪大了,等太后百年之后,我们薄家还能风光多久?如今慕氏的势力如日中天,我先给慕淮远一个人情,将来九皇子继承皇位,我们不曾与慕家为敌,慕家就不会为难我们。”
“可父亲为什么还要照顾三皇子?”薄亮困惑地问。
薄桓道;“照顾三皇子是太后的意思,太后有心提拔三皇子,如今慕氏是皇后,九皇子却不是太子,慕氏将来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来。太后不过是为了大局,提拔一个皇子与慕氏抗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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