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千辛万苦搜罗到的幕氏兄弟的罪证现在都用不上了,她只后悔当时的态度不能更坚决一点, 表哥没怪她,她也不能怪初晴。谁让表哥一直把初晴当小孩子,什么都不和她说,放走祁彻的事甚至都没告诉自己, 谁让自己当初不坚决反对初晴去西凉?她甚至完全不认为以放过幕氏为代价救回初晴有什么问题。
对于初晴来说,大难不死,又回到容御身边,她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觉了。躺在床上,这一觉从正午睡到天黑。用了晚膳,她提出出去走走,卫翎心想这一带都是大周军队的驻地,多带些护卫又不走远, 一定不会再出事, 就答应了,并吩咐守在门口的护卫牵来两匹马。
走了一段路,只见远处有一行骑马的人朝这边走来。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在马队前领路, 士兵各提着一盏灯,火光透过灯罩晕开的光芒似袅袅轻烟。随着距离的缩短,几个人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为首的一人一马如在雾气中行走,雪白的坐骑纤尘不染,坐在上面的男子身着黑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翻动,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俊美的面庞泛着寒玉的光泽,胜似那挂在天上的皓然明月,剑眉如峰,一双深邃的黑眸似乎要将头顶的夜空吸进去。
对方也看到了初晴和卫翎,眨眼间男子来到初晴面前,对她微笑道;“初晴,你要出营吗?”
初晴礼貌地笑了笑,“是啊,我想出去走走。”
她已经换下了突厥女子的装扮,白色的披风在风中翻动,里面是淡紫色的衣裙。那一头青丝被风帽遮住,唯有几缕鬓发在探出风帽,在风中微微飘动,勾出迷人的妩媚。橘色的火光与月光交融,落入她的眸子,映出如星子般璀璨的流光,配上精致的容貌,一颦一笑都是动人心魄的美。
心,仿佛在这一瞬掀起强烈的震撼,随即又沉寂下去,犹如巨浪掀起后又平息,只留下一片冰冷的无奈。
容珏身后没有别的将领,只有一行侍卫。初晴只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个人容貌异常清秀,身形比其他侍卫都要瘦小,所以显得颇为突出。这个人像极了南宫千羽,也许,她就是女扮男装的南宫千羽。
那人见初晴在看自己,对初晴一抱拳,笑道;“出云郡主,在这里看到你,我终于放心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南宫千羽。初晴也对她笑了笑,淡淡道;“有劳你记挂。”
南宫尧投靠了慕家军,靺鞨城又是慕家军攻陷的,南宫千羽在慕家军中也属正常。不过她女扮男装和容珏到这里只是为了见她一面,确定她平安无事,或是和她叙旧的吗?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的。
她听说下午幕淮远来这里见过容御,想必定是来与容御商讨军务的,容珏并未跟随,不知道他现在带南宫千羽来做什么。
不过,她不会在这里问容珏。等她回来问御哥哥也是一样的。她又想到刚才和容珏说话太随意了,还是当着他的属下的面,指不定还会落下话柄,让人说秦王身边的人是傲慢而目中无人就不好了。
她引马退到一旁,礼貌地说;“九殿下是要去见三殿下么?”
容珏看着她,“我是来看你的。”
看她?初晴有些惊讶,那么南宫千羽来这里,也是为了看她的?
而容珏和她说话的自称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初晴心里不是滋味,也许,容珏还是将她当成朋友,他们曾是要好的玩伴,然而,早在幼年,便有那么多杀戮隔在他们之间,她的父亲和卫夫人的死都与他的母亲有关。她和容珏注定不可能成为朋友。
不管他找她有什么事,她现在不好拂他的面子。“既是这样,殿下青随臣女来。”
她带着容珏到了自己的营帐,容珏让所有人留在帐外。帐篷里只有他和初晴。
“殿下找臣女到底所谓何事?”初晴礼貌地问。
容珏看着她,如水晶般摧残的黑瞳离浮出一丝失落, “初晴,不管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疏远?表面上恭敬,其实你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初晴的心又像是被扯了一下,牵了牵嘴角,想笑,心里满是苦涩。“我知道殿下还将我当成朋友,”她垂下眸子,“可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
“你倒是挺诚实。”容珏自嘲的笑了笑,“你私下不愿和以前一样叫我‘九哥’也罢了,叫‘殿下’也行,但能不能随意一点,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恭敬很伤人。”
“以后……”初晴抬眸看他,平静的说;“在人前我必须对你恭敬,至于私下……”她摇摇头,“私下我和你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容珏闻言,黯然道;“我真羡慕三哥,你对他一定不像对我这样疏远。”
初晴低声说;“这些年,我们一直相依为命。”
室内的气氛越发沉郁。初晴突然想到儿时另一个玩伴——黑虎,那么大的一只黑狗,却喜欢咬着她的裙子撒娇,她嘴角不禁扬起一缕微笑;“对了,黑虎还好吗?”
“它很好。”容珏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离京的时候它还算好,不过我已经一年没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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