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舅舅家的辰风表哥,加上你正好三个人。”
“可我不会舞狮啊。”
容珏拍拍她的肩,“没关系,我教你,反正还有十几天呢。”
“好啊。”初晴拿着舞狮服反复打量,笑得大眼睛都眯成两道漂亮的月牙。
洛鸿明听说初晴要每日去昭阳宫和九皇子练习舞狮,脸不禁沉了下来,“初晴,你不能去。”
“为什么,过去我常去坤宁宫玩,爹爹也没反对过,我为什么不能到昭阳宫玩?”初晴委屈的看着父亲,本以为父亲会答应她的,就像过去允许她常去坤宁宫一样,她想不通去昭阳宫到底有什么不妥。
洛鸿明摸了摸女儿的头,那双纯清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急得几乎要哭出来了。女儿才六岁,他该怎么向她解释那些隐晦不堪的朝中纷争?
他宠溺的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尖,却正色道;“女孩家不能太贪玩,你这个年纪应该专心读书习字,明天父亲再给你请一个授琴的夫子。”
“啊……”初晴睁大眼睛,心里虽然不愿意,但父亲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她再找不到理由反驳他的话。
第4章 废黜
昭阳宫。
“娘娘,洛府的人说不经过丞相大人的允许,洛小姐不能随意出府。”派去洛府的宫人没接到初晴,回宫后向幕贵妃如实禀道。
“洛大人也太不识抬举了。”岑心愤愤不平的说。
幕贵妃让那几个复命的宫人全部退下,大殿里只有她和心腹岑心。她看着远处,黑沉的眸底飘出一丝丝迷离的雾霭。
“如果请他女儿入宫的人是皇后,洛府的人还会阻拦么?”她自嘲一笑,“他只是不识本宫的抬举罢了。”
岑心刚才的气话不过是当着那些奴才面说的,此时看到主子这样的神情,心里一阵难过,轻声宽慰道;“洛大人在朝上为了给张柯求情,还驳斥了镇国公,心里还是向着娘娘的。”
“是这样么?”幕贵妃起身走下凤座,镶着金丝云图的大红外衫长曳于地,划过白色玉阶,窸窣有声,落寞无尽。
沉默良久,她缓缓开口;“今天是早朝的日子,你现在就去金銮殿外等着,等他下朝后,让他来这里一趟。”
岑心应了一声;“是。”然后默默退了下去。
昭阳宫的院子里栽了几株红枫,似锦秋阳下,枫叶飘逸如云。
洛鸿明随岑心来到昭阳宫,看到立于红枫下的女子,云袖随披帛被风吹起,大红色的外衫与如云的红枫几乎融为一体。如玉的面容衬得越发璀璨生辉,眸光相触,仿佛望穿了前世今生,那徐徐的风,仿佛在一瞬间变成无奈苍凉的叹息,充斥在天地之间……
瞬间的失神并没有夺取他的理智,他俯身下拜;“臣洛鸿明拜见贵妃。”
十年光阴,此时漫过头顶,如雪崩般,轰然坍塌。
慕妃站在原地,目光从他的身上掠过,他还是从前的样子,她不愿多看,因为那段令她怀念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
“大人免礼。”她的声音淡淡,眼底涌出的波澜,迅速沉寂下去。
洛鸿明起身后,她再次开口,像是很随意的问;“有一个问题,本宫一直想知道,当初你求陛下将你调离京城,可是因为不愿见到她?”
洛鸿明眉心微蹙,一句“不愿见她”,如利剑穿心。而眼前女子的问话,他又不得不答,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沙哑;“臣为此悔恨至今。”
当年,洛鸿明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薄情人。新婚几个月申请外调,后来洛夫人生下一女,他只回京看望过妻女一次,短短几日后再度离开。当时的尚书省丞相告老还乡,皇帝提过让他继任相位,他为了远离京城,连相位都拒绝了。过了一年,赵氏病死,他再度返回京城,皇帝一直没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尚书省的丞相之位一直空缺着。洛鸿明处理完家事后,终于不再请求外调,继任了丞相之位,从此留在京中。
过了一年的守期,洛鸿明可以再度续弦,因为是京城里出名的美男子,又出身于显赫世家,虽传闻他对发妻冷漠,仍然不乏名门闺秀倾慕于他,不少名门世家争着与他联姻。但他却一直未娶,亦不纳妾,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甚至还有更荒唐的传言,洛丞相越发不近女色,只好男风……
他是真的,在用这种方式悼念亡妻。没有人知道,他过去对妻子的疏离,源于一段怎样不堪的隐情。
幕贵妃看着他的眼睛,“本宫只是让你看清了她们的算计,你不恨卫家,却恨起本宫来了。”
“臣只恨自己。”他淡淡道:“臣只希望初晴可以安乐无忧的度过一生,别像她的母亲一样,沦为权力之争的棋子。”
“棋子?”慕贵妃冷笑一声,提醒道:“她是卫家的棋子,可不是本宫的棋子。”
他平静的说;“太子与卫家并非同心,皇后与您也并非同类。”
幕贵妃面色微变,目光在瞬间变得如刀子般凌厉,“并非同类?你以为她是什么善人,不过是没见过她的手段罢了。”
她想将皇后和太后对她的算计告诉他,他眼中的疏离像冰一样镇在她的心上。她微微顿住,只听他淡然说;“这些年,臣从未与贵妃和定北侯为难过,无论现在还是将来,臣都会牢记为臣之本,不会违背自己本心,还请贵妃放过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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