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瞿殷珀!”
还是没人回答。
看来里头没有人,她白来一趟了。
耿翎于是下楼,正打算走出客栈,被江掌柜叫住。
“如月姑娘,这么快就要走了?”
“瞿——杨公子不在,我改天再来。”她笑笑,险些又讲错话。
“咦?”掌柜的不解。“杨公子一个早上都没出去,怎么会不在?”
“您确定他确实没出门吗?”耿翎再确认一次。
“确定。”掌柜的点头。“一整个早上,我都没离开客栈半步,也没瞧见杨公子下来。”
这就奇怪了,莫非他生病了?还是——
“我再上去瞧瞧好了。”耿翎越想越不放心。
“好。”掌柜的点点头,也怕瞿殷珀出事。
耿翎再次上楼,这回多了一些急切。
“瞿殷珀!”
房内依然没有人响应,耿翎只得大胆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见瞿殷珀躺在床上,表情相当痛苦。
“瞿殷珀!”她吓了一跳,以为他真的生病了,于是赶紧跑到床边,跪下来查看,发现他的额头全是汗,并且正在喃喃呓语。
梦中的瞿殷珀正回到他十六岁,他的父母在他面前仰药自杀,父亲的嘴角流着血,握紧他的双手,叫他一定要帮他报仇。
“珀儿,爹不甘心、不甘心哪……”
他父亲倏然瞠大的瞳孔,写满了怨恨。恨无情的皇上误信谗言,杀害忠良。
“爹,你不能死!”
梦中的他拚命摇头,拜托爹娘别死,他需要他们。
“别丢下我一个人。”他才十六岁,还没有考取功名,他的父母不可以丢下他。
“珀儿……”
但是他的爹娘决心比他先走一步,到另一个世界去诉说委屈。
“你一定要帮爹洗刷冤屈!”
尽管他再怎么努力求他爹,他老人家最终还是闭上眼,离他而去。
“爹!”他痛苦地哀号,再转头看看娘,他的母亲一样颓然倒下,血流不止。
“不!”不要如此对他,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这样的痛。
为什么他的双亲这么自私,以为他能够承受这一切,并且将报仇雪恨如此重大的责任交给他?
“……”现实中他也在拚命摇头,只是动作像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一样迟缓,甚至连话都无法顺利说出。
“你说什么?”耿翎听不清楚他的话,只得把脸再靠近他一些。
“……不……”梦中的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陪伴他的只有悲伤。
“什么?”他是在喊“不”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境这般困扰他,让他的表情如此痛苦,额头频频冒汗。
“不!”梦中的他痛彻心扉,现实中的瞿殷珀即使在睡梦中,都可以感觉到有人在他的上方,于是反射性地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突然遭受到莫名攻击,耿翎的双眼突然瞠大,喉咙被掐得无法呼吸。
她拚命想拿开他的手,但他的力量太大了,她再用力也无济于事,就在感觉快要不行了的时候,瞿殷珀适时睁开眼睛。
“怎么是你?”发现入侵者竟是耿翎,瞿殷珀连忙松手,耿翎摸着被抓疼了的颈子咳嗽。
“咳咳!”太可怕了,他的力气。“我以为会被你掐死。”连睡觉都能无意识做出防卫动作,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活该!”瞿殷珀一边起身一边骂人。“你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很危险的吗?”
“我做了什么?”她才是差点被掐死的人,结果他竟然比她还凶。
“悄悄潜入一个男人的房间,这还不危险?”他冷冷回道,怀疑她的脑子有问题,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不懂。
“我可不是悄悄潜入,我敲了两次门。”她反驳。
“我没听见。”他一方面气她鲁莽,一方面气自己太大意,竟然在大白天睡着。
“你睡死了,当然听不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净往他的痛处踩,他脸色阴沉也是必然。
都怪这座该死的小镇,悠闲和乐的气氛容易使人放松,害他也跟着变得安逸,看来不加快脚步不行了。
“你刚刚是不是作恶梦?”她好奇的问瞿殷珀。“我看你的表情好像很痛苦,额头还一直冒冷汗。”
他已经够困窘,她竟然还提,瞿殷珀的脸色于是更难看。
“我是不是在作恶梦不关你的事,你未免管得太多。”他们有那么亲密吗?她又不是他的谁!
“我只是关心你,你不想说就算了。”算她鸡婆,竟对他付出关心,早知道就让他被恶梦纠缠到死算了,管他那么多干嘛?
无聊!
瞿殷珀看见她受伤的表情,心里竟产生一丝罪恶感,不禁诅咒。
此时此刻,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罪恶感,只会妨碍他夺取大明江山的大业,没有半点好处。他需要的是丢弃所有感情,做个无心的人,唯有如此,他才能不带任何愧疚的伤人,才能报父母的仇。
这些道理他都懂,然而,他却无法忽视她眼底的伤痕,他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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