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笔大笔的投资,李泽时竟然没跟南洋那边通口气,李二太太自然是又气又急,一边给南洋家里打电报,一边使不得在苏太太面前抱怨。
李二太太跟苏太太年轻时也是玩得来的闺蜜。
听得苏太太的介绍,王大奶奶才晓得,原来这位李太太就是十三行李记李二老爷的当家太太,也就是最近上海滩风头最劲李公子李泽时的二婶。
王大奶奶这下心里便有数了,她跟着王老爷也是在商场打着滚过来的,自也晓得这位二太太担心些什么,一来自然是怕亏了,李大公子这一大笔大笔的砸下去,要是亏了,便是李家家大业大,也要脱层皮啊。
二来,若是李大少这回的投资都成功了,那样一来,李二爷这李家当家人的位置只怕就有些不稳了,毕竟李泽时是长子长孙,老太爷又看重,焉晓得李太爷会不会直接把家当交给孙子打理呢。那更是二太太所不想见到的,但具体怎么对待这件事情还得南洋李老太爷决定,也不是二太太或者李二老爷可以定下来的,所以二太太才这般的烦燥。
“苏太太你是不晓得,泽时本事那是有些的,毕竟在外面六七年,单见识就不是一般人可比。否则,他怎么这回就认定南洋劝业会能行呢?但这孩子呀,没定性,他那钱来的快,却也花消的快。别的不说,这些年他在外国,倒也时时听人说他混的不错,可我们自家人也是晓得的,巴黎那边为了捧一个歌星,我大哥大嫂那个学校两年的收入全砸了进去,结果呢,那歌星最后却伴了一个铁路大享,他一气之下拍拍屁股去了美国。到了美国,他也不务正业,又喜欢上了话剧,又投资建了一个剧场……”
说到这里,李二太太又是一阵没好气:“你投资剧场就投资剧场吧,总是有些收益的,可他不但投资剧场,还自己演起了话剧,叫什么《黑奴吁天记》,成天跟些个黑人混在一起,最后剧场不但没赚钱,还亏了不少。他三叔实在看不下去了,晓得拍电报他也不回来的,干脆就跑了一趟美国,专门把他叫回来。结果他到了香港,他又碰到一个认识的舞女,那舞女不晓得得罪了谁,被人堵在了巷子里,他大少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又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若不是他三叔身边正好带着保镖,他大少爷那条小命只怕就要交待在那条小巷子里了。这事传到南洋,把他爷爷给气坏了,直接病倒在床上,他才收心回南洋,到了南洋还给那个舞女汇了一笔钱,资助那舞女开了一间俱乐部,在香港混的也是风声水起。结果他倒好,又不管了,直接把俱乐部丢给了他三叔,最后他三叔却跟那舞女混的不清不楚起来,气的他三婶儿差点一把火把那个俱乐部烧了,最后还是我家二爷收拾的烂摊子。他大少爷倒好,一转眼又跑这上海来搅风搅雨……”李二太太说的口干,啜了一口茶。
又打出一张牌,李太太继续说道:“这回上海这投资,起先不就是因为他大少爷为虞记大小姐打抱不平吗?跟他过去那些事情一模一样,全是脑袋一热的事情,最后还不得我家二爷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呀,这孩子呀到底是不省心……”
“李大少爷过去那些事情的就里,我们外人不清楚,但景明可不是二太太跟里的那些女人,这事关女儿家的声誉,二太太还是要慎言。更何况跟虞记打交道,生意上亏不亏不好说,那是由市场决定的。但是在为人做事上,虞记却是能端得上台面的。”一边王家大奶奶却是沉下脸接话。
李二太太的话可不太好听,那话里话外的竟是把景明跟那些个明星舞女摆在一起,王大奶奶自要为景明说公道,景明做事从来都是凭她自己的本事,可不会占他李记的便宜。
“有一件事二太太大约不晓得,咱们上海苏州河那边一个行商田先生曾帮虞记卖过几年的糕点,后来他转行做粮食,却出了事情,散尽家资还背着债。这回景明刚接过虞记,想回馈老客户,这田先生便在此例,就在上午虞景明跟虞记的戴掌柜和卞先生一起去探望了田先生,并承诺给田先生赊货,田先生能卖多少虞记就能赊多少,这件事一个上午就在上海小商贩里面传开了。大家都说了,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没有个落难的时候,跟虞记做生意,指不定就给自己日后落难留下一条后路,如今好些个小商贩都到虞记进货呢。”一边冯绍英也插话道,她是晚辈,虽然听不惯李二太太的话,但到底不好摆脸色的,所以说话的时候是一脸笑嘻嘻的。
李二太太这下脸色有些不太好,王家婆媳两个话里话外都在为虞记那位东家小姐说话她自然听得出来,虽然没有明着指责她,但那意思却也让李二太太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苏太太是主家,这个时候自然要打圆场,更何况绍英说的事体,吃午饭的时候,她也听自家老爷说过,这会儿便接话说:“这事中午的时候,我还听我家老爷提了一嘴,说虞大小姐有当年永福爷的气度。”
“气度倒是不敢当的,不过景明那丫头,到是个以诚待人的。”王大奶奶笑道。
边上,李二太太暗里也撇了撇嘴,她也是个玲珑,从王家婆媳的话里自也听得出这两人跟虞记关系应该是不错,说不得沾亲带故,如此,她之前编排李泽时的一些话便有些不得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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