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虞家二房这边要吃大亏了。”有人就讲,二姑娘那软绵绵的性格,哪里是荣伟堂和玫瑰的对手。
“呵,这事体,大小姐没有出手呀?我听讲,当初二爷走的时候,是托付了大小姐的吧。”一边平婶子撮撮嘴讲,抬抬下巴朝九号门的二楼望望讲,那位大小姐还在阳台上转着脖子呢,倒好似没事似的。
“她出什么手,这会儿正好看笑话呢,当初可是她先定的荣伟堂,那时荣家在上海滩也是家大业大的,二爷和二奶奶实是一片苦心,可她闹了那一出,倒好似二爷二奶奶是打永福门的主意似的,为了表明清白,二奶奶和坚持定了淑华和伟堂的亲事的,本是好事一桩,可惜老天爷是瞎子,一场好好的婚事,最后落成这样,虞景明不正好看好戏嘛,她心里不定得多扬眉吐气呢,可也不想想,她当初那一闹,让荣家跌了多大的脸面,荣家心里能没有疙瘩,要我看呀,荣家这样冷待淑华,这不定还是她虞景明造的孽呢……”戴娘子依在门口,尖着嘴讲。
“呵,戴娘子这倒又跟二奶奶卖起好了,什么时候都不忘踩人一脚,若是大小姐这回真出了头,只怕戴娘子嘴里又要讲大小姐手伸的太长,别有用心什么的了。”红梅听到巷子里戴娘子的话,愤愤的讲。
虞景明笑笑,这世间很多的事体就是这样,好坏对错不在于真实,而在于别人怎么认定。
既然都讲她看戏,那就看戏喽,二妹唱的这出戏应该是精彩的,只不过荣伟会和玫瑰会有些难受。虞景明微眯着眼想着。
天又有些飘雨,这时节,上海总有些雨绵绵的。
这时节,也不过辰时刚过,四马路虞记分店门口和虞圆外面都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一大早,俄亚银行经理威廉出面,带着巡捕来接受虞园,听讲是荣兴欠债,荣伟堂拿了虞园抵债,呵,荣兴那么多的资产,如今却偏偏拿虞园抵债,荣伟堂那也是司马昭之心了。
“呵,俄亚银行这是给荣兴站台呀?”斜对面米铺老板娘咧着嘴问,作为女人,她自是看不惯荣伟堂这样宠妾灭妻的。这是为虞二小姐抱不平。
“什么为荣兴站台,俄亚银行跟荣兴是一狼狈为奸,你们晓得不,前段时间的城北壕沟租户动乱事件,背后就是荣兴同俄亚银行鼓动的……”人群里又有人一脸气愤的讲,立时引得一片同仇敌忾。
威廉瞧着这势头有些不太对,心想着今日这事体,看来不能来硬的,具体行事,还要看看。
这时,虞园门开了,虞淑华带着明月站在门里,笑笑,领了众人进屋,又让明月上了茶,也不多话,直接拿出了一封离婚申请书跟威廉讲:“威廉先生,我跟荣公子正商谈离婚事宜,这虞园是我的嫁妆,离婚期间,应属于争议财产,是不能用来抵偿荣兴的贷款的吧?”
这虞园本来就已经抵押给银行了,平常情况,威廉自不会理会虞淑华这些,但如今情形不对,大借款事件之下,中华百姓对各外国银行产生了抵制情绪,这不利于银行的经营,而荣兴,虽然负债大,但资产也不少,真要抵债的话也不是只有虞园一处,而这回荣兴却只拿出最具争议的虞园,显然的,这里面有荣兴打的小九九,再加上如今这离婚申诉书,这等情况,威廉觉得他倒不如先退一步观。
“荣经理,这种情况,银行不好直接对虞园动手,这是你的家事,你们先私下解决一下吧。”威廉喝了口茶,斟酌了一下,转头跟荣伟堂讲,这话里是有置身事外的意思了。
荣伟堂沉思着,淑华要离婚,他心里是有数的,所以他才先一步对虞园下手,而虞园在之前就已经抵押给了银行,他本以为俄亚银行这边是不会理会什么纠纷的事体的,
如今看来,有些事体倒是他料差了,只盯着小局,忘了一个大局,如今因为大借款的事体,整个上海抵制洋人的情绪比较重,银行这边为了保证大借款的顺利达成,倒也谨慎的多。
不过,便是这样也没关系,反正虞园是已经抵押的,除非他这边用另外的资产抵换,淑华想用离婚一招拿回虞园也是不可能的,大不少,虞园维持现在这种状况,以后再徐徐图之。
想着,荣伟堂便冲着虞淑华讲:“何必闹这样呢,心里有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的谈,离婚终是不好的。”
荣伟堂这看似平淡的话,却把虞淑华推到了不利的一方。荣伟堂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讲,因为玫瑰有孕一事,虞淑华心中有怨,才抬起离婚说事,却轻描淡写的把他谋夺虞园的心思甩到了一边。
玫瑰站在荣伟堂身边,这时也好似诚心诚意的劝道:“少奶奶,我搬进正屋,也是太太的意思,我这身子不行,太太也是为了便于照顾,少奶奶若是心里实在不舒服,那我搬出来就是。”
虞淑华笑笑,心想,这两人倒真是一唱一和,论嘴上工夫,她肯定是讲不过荣伟堂和玫瑰的,那就不讲,只谈事体,便轻轻的讲:“那就谈谈。”
“谈谈。”荣伟堂也讲,然后跟威廉先生道:“威廉先生稍候,我们先谈谈。”
威廉先生便摆摆手,
虞园二楼,荣伟堂和虞淑华相对面坐,玫瑰坐在荣伟堂的身边。虞淑华只沉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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