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经理呸道:“老陈,你趁早打住,他脾气好是他的,如果敢让他三婶知道他在这儿受了气,不机掉你一层皮算是好的。”
几位娘指的是俞迟的两个堂姐,三婶则指的是俞迟的三婶。
这酒店就是俞家家三叔三婶的产业。
前台期期艾艾问道:“那俞迟是……”
“下次你可记住了,但凡姓俞的,十个里面八个不能得罪,不过真不知道,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只有这位,老板的亲侄子,俞家第三代的长房精孙,是你不知也有罪的那个!”
前台姑娘腿有点软,三人左思右想都有些怂,准备蹲餐厅负荆请罪了,可是俞三压根儿就无一丝不说,瞧见他们,也只是谈谈扫了一眼,摆摆手做了个手势,便让他们离去了。
离去时,众人看了看这小爷身边的姑娘,颇有好感。姑娘笑起来跟个小猪存钱罐似的,三少瞧见她,顶顶不爱笑的人也有了一丝笑模样。
阮宁最近读书比较吃力,一到夜间就有些轻微的失眠。起初只是翻腾被子,后来就是来来回回上厕所,上完厕所睁开眼彻底睡不着了。第二天还有重要考试,可是姑娘头脑紧张,没法入睡,心中也无法排解。
俞迟作息良好,本来十点半左右就浅浅入眠了,之后被阮宁翻腾的声音吵醒,一看手机,已经夜里一点半了。
他睡眼惺忪地把另外一张床上的小姑娘抱进了怀里。
对于快要长到一米九的少年,这么个约莫才一米七的姑娘抱起来真的不费吹灰之力。
他把她揽到怀中,盖上被子,修长白督的双手捂住了姑娘的耳朵。看着她,眼眸清澈而带着睡醒后微微的桃色。
阮宁围倦极了,大脑极度紧细,这样温暖而熟悉的怀抱让她无限顾及那些旖旎的情绪,她蹙着眉,困惑地看着他。他说:“睡吧,乖六儿。”
阮宁在寝室排行第六,她的姐姐们这样叫她。她们每次这样叫她时,阮宁就很开心,仿佛这称呼就是她补也被爱着的证明。
俞迟也这样轻唤她。
少年的掌心温软,肌肤带着热度,姑娘缓缓松开眉,闭上眼,缩在他的怀里,像一团毛绒玩具,慢慢地便安眠起来。
这一夜很是静谧。她做了个美梦。
第二日,阮宁自觉考得不错,除了行测做得慢,题目没完成之外,其他都是正常发挥。
傍晚退房时,前台姑娘的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退了之前未住的那间房的房费,让阮宁很是惊讶。
俞迟倒像是早已料到,把钱递给了阮宁。前台有些歉意地看着俞迟,俞迟点点头,给了她一个微笑,并没有说什么。
人本就如此,趋利避害只是本能,谁也未比谁高贵,于是何必非要别人屈膝。
他在账单上核对签字,碰巧旁边有个拿着行李、戴着墨镜的高个儿少年也在办理入住。
那少年看着飞扬酒脱的“俞迟”二字,微微笑了笑,慵懒地写下了“宋林”二字。
王谢堂前风云会,不及俞宋膝下孙。
快要临近毕业的时候,署名Davis的人寄了一封打印的信,而非来自一直以来的Mr.Unknown。但阮宁心中已将两人并作一人。信上写着一一
我们终要见面,准备好了吗,我亲爱的姑娘。
只是,未见面之前,我有一份材料寄给你看,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见面礼。
相信你会有兴趣。
第九章 终半生而琴弦断
阮宁曾经想过,毕业后自己仍会和俞迟顺利在一起,到时候兴许他人反对,她家人也反对,折腾折腾,彼此都别扭了,也就分手了。她不没想过将来,可是即使是这种“兴许”的可能性更大,她还是想过另一有可能一一嫁给他,生个娃。
毕竟,人都是由念头铸成的,一个个念头延续成人生。
可是,Davis的快递来了。
快递很薄,只有一封信和一张报纸。
报纸是纯英文的新闻报道,来自五年之前的伦敦,产生复动效应的头版头条。
阮宁抱着字典翻译后,发现说的是一起恶性拐卖华人妇女儿童的案件被侦破。
首犯是一对夫妻,丈夫是英国人,妻子是华人。
从犯有白人也有黑人,另有夫妻的亲生女儿和养子。
女儿刚满十八岁,养子未成年。
新闻描述中,现场极其混乱,几乎全城的华人都到场了,义愤填情,举着旗帜呐喊口号,上面有英文也有中文。
照片上是血红的大字一一“人贩子,去死!”“KILL ALL!”“GUNS GUNS!”“CO TO HELL!”
他们胖涌而上,要打死这些被抓获的那犯。
被解救的妇女儿童流着眼泪,对着话筒讲述些什么,用手指指罪犯的方向。
阮宁顺着那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垂着头的少年,面容暴露在日光之下,而少年的身后,被他紧紧护着的是个戴着头罩的姑娘,一片暗影中,隐藏着什么。
报道中,有一个矛盾之处。英国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措施非常完备,报道中戴着头罩的应该是未成年的少年,而非他身后已经成年的姑娘。报道对他们的出生年月记录得非常清楚,这一点不会错。而这代表什么?也许是少年把口罩头套让给了那个与他大有渊源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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