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深夜被噩梦惊醒,会尖叫着,哭着问我,妈妈我完了,妈妈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被毁了。
“我搂着她,告诉她,我一定会帮她杀了这个恶魔,我请我的女儿耐心地等我,我请她再与恶魔相处一年,直到十八岁到来的那天。
“我其实一直清楚保罗的秘密,在心中深压已久,因爱他,连问一下,都觉得忌惮。可如今,这秘密将变成利器。
“保罗在贫民窟有一座房子,这房中地下深藏罪恶。
“他自以为密不透风,可他每月都会去贫民窟多趟,实在是不合常理,也不合他身份。
“我曾趁他醉酒,偷拿了那套房子的钥匙。
房子阴暗潮湿,表面上:瞧起来没有什么,可随着一盏盏昏暗的灯泡走到几十米深的地下暗阁,推开铁锈了的门的一瞬间,我那时,几乎毛骨悚然。
“那是一座牢,关了密密麻麻的人。
“他们全是亚裔和非裔。
“我知道为何保罗做着普通的生意却同警局联系如此密切的缘由了,我也知道他家中为何不同寻常地巨富,且用着这样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的中国孩子做管家。
“他是个人口贩子,而这些人都是被他骗了的偷度来英的可怜人。
“他把他们戴在这样三不管的地带,等待时机,如同卖掉牲畜一样,卖掉这些孩子、妇女。
“那个小管家,是他没有卖掉的孩子。
“他不会说话,是因为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保罗醉酒时曾承认过,自己从前经常打他。有几回,他快死了,就乖了,变成了机器人。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有个夫人要他这样做,要他要么卖掉他,远远地卖掉,要么就折磨死这个孩子,困他一辈子,直到死亡来临。
“保罗酗酒成性,他平时敏锐机警,酒后却全然变了,愚蠢而得意扬场。
“小管家身上满布伤痕,可可说她见过。
“我心中便知晓,这酒后的话也有七八分可信了。
“我问小管家,想不想逃出去?
“小管家的眼中只有一团黑洞。
“我又换了个问法,想不想回家?
“那一天,他逆着光走了很远,几乎到了幽深之处,却缓缓地停了脚步。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成为我的一柄利刃,我等着把他打磨,吹发立断。
“我为了博取保罗的信任,曲意巴结,做了他的帮凶,替他处理理处那些不见天日的人,一步步博取他的的信任。保罗完全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他对我说:“亲爱的,我们在一条船上,I die,you die."
“要死一起死。
“我第一次如此赞同他的说法。
“我让小管家保护好可可,作为交换,我会带他回家,“因此,保罗一旦对可可表示出不轨的意图,小管家都会挡在她的前面。
“保罗背地里时常毒打小管家。
“他却始终不曾说话,连呻吟都没有。他还不如哑巴,哑巴起码还会咿咿呀呀。
“这种沉默,是最晦暗的心思,在骨头里刻着,恐怕会至真正死亡的那一天。
“可可跟我说,妈妈我怕他会死。
“我爱怜地抚揽她的长发,我告诉她,亲爱的,你可不许爱上他。他既然是AI,是保罗的一条狗,你没理由也不能爱他。
“我从可可的眼中看到了困惑。
“可可故作轻松,对我说,他是机器人,是个哑巴,是世界上最守口如瓶的人。他不会爱人,即使爱人,那个人怕是也不会知道。
“小管家的房间设计得非常有趣,所有桌椅横在门前,床距窗口很近,显现出防御的姿态,一切都是针对保罗醉酒后的毒打。沉默不是了无生意,而是明知发声无用。
“我在贫民窟替保罗工作一年,掌握了他的大多犯罪证据,可是如何揭发、揭发到谁处却是最关键的问题。
“在这时,我通过保罗的电脑,发现了他和一个中国女人长达几页的邮件来往记录。
“这个女人,就是卖掉小管家的人。
“而她,不是一般人。
“她自称Mrs.Yu,在邮件中不时地流露出,威胁保罗保守秘密,表现出快点制造那个孩子自然死亡的结果的迫切。她说,那个孩子的祖父非常焦虑,如果真的找到伦敦,他和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保罗狂妄地回复,让俞夫人安心,伦敦没有他打不通的关系。
“俞夫人过了几日,才回复他:What about the UK?
“整个英国呢?
“短短的回复,带着冷峻的寒意和警告。
“我猜想保罗或许打了个微灵,而我在脑海中迅速搜罗着yu这个姓,我问保罗,小管家最初的名字叫什么。
“可问完,我便知失言。不该问的。这行的规矩,他从哪儿来不用打听,他去哪儿你也不必费心记住。
“伦敦的冬天格外寒冷,许多见不得人的地方需要廉价劳动力,保罗做完了几笔大生意,心情很好,小管家恰巧送来了杜松子酒,保罗便让这孩子站定,而后撩起了他左边西装的裤脚,我看见少年的脚踝处卡着一把铁锁,随着少年躯体的快速成长,它却几乎嵌进他的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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