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璠签了斯导大投资新戏《万眼》的合同,在二楼背台本,赵伏波洗漱完,披着潮湿的头发,窝在客厅昏昏欲睡,角落里一张老唱片咿咿呀呀地唱,冷气沉在一楼,有些冻人。
等魏璠忙完下楼,已是傍晚火烧云,她走到楼梯口被扑来的凉尘气一冲,打了个喷嚏,连忙调高了温度,一眼瞧见赵伏波睡在白绒沙发里,稍微有些蜷着,坐过去试了试她额头温度,没发觉有异,反倒把人惹醒了。
醒了也不起来,只是很低声底气地叹一声:“关了那片儿吧,吱吱呀呀的,欣赏不来。”
魏璠起身去停了唱片,嘴里却一刻不停地说教:“这可是我妈的珍藏,市面上绝版的,你一个搞音乐的,怎么一点研究都没有。”
赵伏波仰头笑:“我对音乐有研究啊,我研究怎样把它们变成资本。”
她弓起来时露出一小截脖颈,又因为沾到了冷很快低回去,魏璠目光神游地盯她,思索着唐秘书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这钱眼子里泡出一副没肝没肺的壳子,好不容易看上个佛,估摸着也是生平仅有了,别给她折腾散了。
万事要起个话头,魏璠装作若无其事翻找碟片:“佛团巡演录制的现场你看没看?”
“没。”赵伏波半阖着眼,不怎么关心的模样,“预热场而已,陆沉珂盯着他们呢。”
魏璠又吃惊又意外:“陆沉珂?你说得动他跟团?”
“不是我的面子,褚沙白是他内定的弟子,他自个记挂。”赵伏波道,“不过小老头倔,褚沙白没想到拜师那茬,他也不提。”
魏璠眉头一跳:“没想到拜陆沉珂,怎么着,他想自力更生?可真禅性。”
赵伏波哼笑:“褚沙白?他不能算佛吧,武僧差不多。”
魏璠找到了碟,装进DVD播放机,拾起遥控器坐回来:“给你好好看看。”
赵伏波一下子坐起来:“我们公司还没开始搞正版呢,你这边盗版就出来了?”
茶几上摆着几片瓜,魏璠顺手端了盘子塞她怀里,拿遥控器装腔作势点了点她:“对,就是要断你财路。”
“不厚道啊。”赵伏波咬了一口瓜,“唔,这个不甜,谁买的炒谁。”
“行了,我有个助理追佛团,私人录制的,你放一百个心,不外传。”魏璠一边坐回来,一边调高音量。
赵伏波够不着茶几,将瓜盘放到地毯上,听到群迷山呼的尖叫只觉耳疼:“快进。稳的不看,你直接给我看哪儿出问题了。”
来璧水湾之前,赵伏波已经做好观摩影后近期参演的院线大片的准备了,魏璠热衷于让她品鉴一下自己的新作,是不可能因为出于“关怀他人私人感情”就播姜逐的巡演视频,除非当中出了需要她过目的问题。
碟片挑的这一场是佛团在楠平的演唱会,三个小时基本零失误,姜逐与褚沙白本身自觉性非常强,又经历过人气下滑的懈怠期,是从散沙中精炼出的两个人,日常训练不需要人催,团队平衡,舞台完成度十分高。
一流的场地,一流的团队,还有个金字塔自掏腰包跟机,这要是还能黄,别去十月盛典了,丢人。
问题出在返场,新专里的歌《无理取闹》高潮部分有一段rap,魏璠回放,点了点屏幕:“你听这两句,彩排的时候没人通报,估计是现场改词。”
赵伏波略微支起身子,认真听完,眉头跳了下,似笑非笑“哦”了一声。
语速不快,但踩入了万千怀钧艺人都不敢碰的雷区,虽不是明说,却也差不多了,留心就能发觉,这是在抨击怀钧集团利益至上的制度。
丁一双与郑隗的逝去,郭会徽的被迫谋生,统统化作抵抗的原动力,那些潜藏的因子如蛰伏的野兽,在短短的两句话中,如山洪暴发。
进度条尽了,赵伏波突然发笑,她似乎还很期待:“好,亮爪子了呀。”
即便知道她对未来天王的容忍度很高,魏璠还是觉得她心太宽:“你真不怕他跳槽?”
赵伏波就笑笑:“我定下的违约金,他赔不起的。”
魏璠瞧着她,仔细斟酌,才开口触及某个话题:“其实你如果……把身份放台面上讲,他念着情分,应该会签死契。”
赵伏波皱了皱眉:“我不喜欢在商场上捆绑情情爱爱。单纯一点,拿钱说话。”
“这就是你不泡旗下艺人的理由?”魏璠作势拍了一下她的背,“微服私访过没有,想得你青眼的可不在少数。”
“所以?捧一个人需要大量财力物力,仅凭一张脸一具躯体就想上位的人多了去了,难道都来取悦我,然后把资源轻轻松松给他们糟蹋掉?”赵伏波轻微摇头,“我是个商人,重利,小孩子们的爱慕,笑过就算了。”
完了又特别欠地道:“我也不想的,所以让访风去挡挡,有什么办法。”
下一秒她耳朵就被揪了,头顶一个夹杂磨牙的声音:“也顺便挡我?我打你家的电话,十有八九都是赵访风接的。”
力道虽不大,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赵伏波顺从地哄她:“不,您是我谁啊,亲姐姐,云泥之别,您别断章取义,对了号就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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