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第一眼和大街上无数擦肩而过的女孩子一样平凡。
渐渐的,他发现这人极有主见,性情不强横,说话做事得体,好人缘,像清新朝露中的一朵小花,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任何人喜欢她。
楮沙白开始试探性逗她——他从中学开始就有逗恋爱中小情侣的怪癖,一见到他的女孩子们都往男朋友背后躲,可他从未见朱定锦急红眼,遇事第一反应不是失措逃避,而是游刃有余地手起刀落,这源于她千锤百炼的自信,仿佛天下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难题。
高智商,高情商,楮沙白几乎立刻断定她隶属于这类二高人群。
但观察多了,发现她并没有因为二高而产生“上进”的欲望,甚至在压抑这类人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她不接好本,拍好戏,并不热爱演员这个职业,但要说只为谋生又差了点意思,她的生活很鸡肋,不至于厌倦去死,但也绝不产生令人振奋的波动。
这种人游离在社会的边缘,往重里说,都有犯罪潜质。
而且是不犯则已,一出手就是杀人放火的连环重罪。
楮沙白却没从朱定锦身上捕捉到任何反社会的疑点,她的不一般就在于居然和姜逐成了绝配,天天穷开心。
他也尝试与一些人议论过,姜逐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问他不顶用,而其他的人都用一种“你在瞎说什么”的眼神回看他,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不正常?我们不都是这样活着的吗,你还想日子一波三折?平平安安是福,别想太多楮哥。”
最后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疑心病太重。
直到过年时碰到蹲楼梯上啃酱鸭腿的科小疯子,踏破铁鞋无觅处,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是一个冷漠的人。”
科小丰笃定地说。
楮沙白压抑住骤然加速的心跳,仰头望见她半开的宿舍门,床头塑料镜子上挂的中国结,穗子丝丝缕缕飘动,问:“冷漠?难道不是和善可爱,你看她还送你礼物。”
科小丰说:“但她眼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楮沙白惊了:“你的散光眼还能看出这个?”
科小丰:“我又不盲。”
楮沙白沉默很久,把事压在心里,离开了五楼。
他突然觉得非常孤独,朱定锦跟所有人打成一片,像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大家都觉得她那么平常、那么乖巧、又叫人安心,只有他在慌,他从小被老师长辈宠到大,都说他脑瓜子聪明,他也觉得自己聪明,猜考题猜人心十有九中,同学都叫他“楮神棍”,他不屑一顾,自诩这是“聪明人的直觉”,为此沾沾自喜。
他的直觉在示警。
他忍不住去想剥她皮囊,看里面是怎样的一个人。
因为他总去撩,郑隗还偷偷问他,是不是喜欢上朱定锦了,劝他朋友妻不可欺,他们五个做了几年的兄弟,夏天捉蚊子冬天烧热水,不想因为这个散了。
楮沙白哭笑不得,没头脑地蹦出一句话:“你听她说过她父母么?”
郑隗大惊:“你想先去搞定丈母娘?楮哥!姜哥会扒了你的皮啊!”
楮沙白骂道:“滚!”
郑隗灰溜溜走了,不过这提醒楮沙白,他太关注朱定锦了,虽然他没那种心思,但看在别人眼里可不一定——郑隗这傻大个都看出来了,姜逐肯定看在眼里,但为什么一直没来找他,是怕摊牌后无法收场,还是别的原因?
他找了个时机去问姜逐,姜逐的回答很平淡:“我觉得她不会喜欢你。”
楮沙白:“为什么?”
姜逐:“想象不出来。”
楮沙白:“……”
然后姜逐突然神来一笔,痛打落水狗:“我们是一见钟情,楮哥你听说过这个词么?”
楮沙白:“……”
好他妈的气啊。
这秀得让人无言以对,楮沙白骂着走了,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丢脸。
忧心这俩不如忧心一只单细胞生物,谈成这样也是绝了,根本不关心其他人。
也不担心对方为什么生气、是不是在撒谎、会不会走失,简单专注,信鸽一样,无论背道而驰飞去多远,黄昏时必然双双归于屋檐下。
像最好的故事里说的那样。
十八岁的姜逐遇到十八岁的朱定锦,在对的时候遇上对的人,这时他们青春年少,这时他们彼此/相爱。
三月底,只要不下雨,天开始一日比一日暖。
《十三侠》剧组为了赶超进度,每天都是超负荷工作,艺人们自备零嘴补充能量,只有朱定锦好几天牙酸吃不了硬的,每天靠粥活着,瘦得厉害。
姜逐专门去百货商场买了个进口的小电饭锅,一队人都盯着这个有洋文的稀罕货瞧,郑隗笑他:“姜哥心疼死了。”
等朱定锦牙好了,这锅就处于半弃用状态——五个和尚没水吃,谁也不愿意烧饭,郭会徽觉得浪费,偶尔借来煮泡面。
又过去四五天,苏善琦叫助理送来一个资料袋,里面是一首歌的小样,词与曲已经完成,让他们有空试唱一下,把磁带寄回去,等编曲也完善完毕,就通知他们去东楼录音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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