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怕她还钱,一直没告诉她自己的地址。
朱定锦忙翻出纸擦了擦嘴边的汤汁:“你说你是怀钧的,怀钧在宣义这边,我就过来问问有没有认识你。”
姜逐嗫嚅:“你运气好,其实公司没多少人认识我,我还没出道……”
朱定锦笑起来:“是呀,我运气好。”
姜逐被她一笑晃了心神,脱口而出:“那个CALL机……还用得习惯吗?”
朱定锦点点头:“挺好的。”她偷偷往训练班的方向瞅了一眼,把一塑料袋的包子塞到姜逐手里,“给你带的小灶。”
怀钧集团的训练班一日三餐难吃无比,业界闻名,姜逐昨晚没睡好,对着公司分配的猪食胃口不佳,热腾腾的包子一入手,也顾不得事发后是什么惩罚,狼吞虎咽几口就没了。朱定锦掏出纸给他擦嘴角:“塑料袋给我,我扔远一点。”
姜逐配合地低头让她擦脸,距离贴得有些近,呼吸相闻,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忍不住了,回味那些寒冬腊月从被窝里蹿到外面的日日夜夜,话筒里沾染鼻息的湿意和手心的汗,如鼓咚咚锤在他胸口。
他酝酿了下,鼓起勇气,低低说:“你……你跟不跟我好?”
朱定锦手一停,不自然地捏紧了纸巾,声音越说越小:“我哪里不跟你好了……”
她把纸团往姜逐身上一扔,特别不好意思地转身跑了。
九八年春,巨星还未荟萃的古旧岁月,年轻的爱情在宣义城破土发芽。
第2章 商演
同年的七月夏,朱定锦被公司雪藏。
万臻娱乐有限公司成立晚,规模远没有傲峰影业与溪驰昊威电影制作公司的大,人脉也是一点点抠过来的,经常会把艺人推出去“牵桥拉线”,朱定锦接到这种通知,一般会全副武装赴宴,肉色丝袜穿两层——街头小贩卖的质量堪忧,摸上去毛刺刺的。
但那次宴请的制作人没有就此停手,试图把她的丝袜脱下来,朱定锦下意识躲,制作人不依不饶要贴过来,她一急,下意识踢了对方一脚,然后饭桌上一声惨叫,高跟鞋的细跟卡在制作人脚脖子里头了。
饭局不欢而散,制作人跛着脚去了趟医院,脱臼加软组织挫伤,愤愤拒了万臻公司的再次邀约,经纪人无奈找了朱定锦,把她的通告都给停了:“你就休息几个星期,别露脸,过段时间等事过去,公司会再联系你的。”
朱定锦只能默默地从公司的住处搬了出去,打电话给姜逐,姜逐立刻请假出来接她,但过了几天,训练班的老师面有难色叫住了姜逐。
怀钧集团有规定,短暂领个朋友住两三日没问题,长住是不行的。姜逐拜托老师向上头申请,好说歹说瞒了几天。可纸包不住火,朱定锦还是知道了,安慰他自己可以出去租房子。
两人只靠存款过日子,为图个便宜,朱定锦跑了几十家,选中了阳石县连个蟑螂都不光顾的老房子,房东也不好坐地起价,月房租一百五十,签一年减五十。
不知是制作人气性大,还是公司艺人层出不穷,已将她忘了,从九八年七月等到九九年的一月,她也没等来一个通知。
训练班几乎没有假期,朱定锦住在阳石县时,姜逐天天呼她,事无巨细地跟她讲身边的事:班上有哪几个已经定了风格,即将“包装出售”了;公司的猪食又难吃出了一个新高度;有个前辈要拍MV需要一个女演员配戏,他已经把她的简历递上去了,没准能中……
朱定锦有时立马回复,有时怕话费超支,几天回一次。
两人精打细算过着日子,姜逐从牙缝里匀出了余钱,就去买“宣义往阳石”的客运汽车票,穿过大片老旧的墙体,拎着从宣义选购的小点心去看她。
有段时间宫廷桃酥火得不得了,他就买了一小盒桃酥,城内新开了一家面包店,里面都是西洋奶油面包,他就买了两袋夹着奶油和香肠的油皮面包。
朱定锦恼他乱花钱,姜逐后来就买不带礼包盒子的,去散装店称零嘴,某次散装店进了山核桃,他试吃了一瓣,觉得很有味道,称了小半斤带给朱定锦。朱定锦把那包核桃都收到柜子里,不是不想吃,那东西硬得跟榔头似的,根本吃不到嘴,摔都摔不开,拿锤子敲了两下,房子跟着一起震。
姜逐于是又不敢买壳太硬的。
姜逐最近的呼叫多了起来,说的是公司里一个歌手的MV的事,商定好的女演员拍戏时摔伤了腿,没法按原计划拍摄,年关将近,能请假的艺人都告假了,再去请人又得费一番脑筋,姜逐看准了这个时机,找到负责人,把朱定锦的简历递了上去。
负责人瞧着没什么问题,就让人过来公司看一眼。
接到怀钧方面的答复,朱定锦将被单晾在阳台靠内的地方,这样就算下雨也淋不到。七点多一点的时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反锁了门,去汽车站买去宣义的票。
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朱定锦理了理围巾,还是先走进怀钧新人训练班的巷口,给姜逐呼了一下。
不到一会,卷闸门嘎啦一声,姜逐向她招手,朱定锦左右看看,猫着腰进去,跟着他一路走到新人宿舍里。
宿舍里开着暖气,朱定锦坐到姜逐的床铺上,把围巾一圈圈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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