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图_十载如憾【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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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定锦叫来阿黄:“算一下,省吃俭用,能过几天?”

  阿黄瑟瑟伸手整理食物,朱定锦湿淋淋地蹲在一旁给他让位置,饼干不好零碎拆分,下雨天容易泡发,算好每人的最低需求后,阿黄拿一袋,楮沙白揣一袋,剩下一袋姜逐递给朱定锦,朱定锦扔给孟佳荔:“你带着吧。”

  两瓶水则由姜逐与郑隗分别携带,楮沙白薅了一把满是水的头发:“分一下组吧,小丁,老郑跟我,老郭阿黄你们记得跟紧小姜。”

  “如果我们这队走散,阿黄你跟着老郭佳荔。”姜逐绞着朱定锦头发里的水,低声说,“楮哥,这一带山体陡面朝北,西边都比较低洼,别靠近,往西南的高地爬,五里开外有个地势比较高的村子,看那里遭没遭殃。”

  “你们呢?”

  朱定锦仰头,笑起来:“我们听天由命啦。”

  二十分钟过去,暴雨没有停下的迹象,四处是一副水漫金山的景象,沿沟谷平面不到半尺,两组人简单告别,分别上路。

  不论哪条路都泥泞难走,一脚踩下去,碎石哗啦啦往下掉,前面的人走过的路,塌得不能下脚。

  姜逐这组艰难在狂风暴雨中走了十几分钟,半山公路垮塌出一条八十厘米的裂缝,隐隐又回荡起沉闷的回声。

  不多时,一条泥水带把公路拦腰冲脱,疯马一般往山下泄去。

  那一端传来阿黄的大吼与孟佳荔的嘶叫,不过听喊声稳定持续,中气十足,想来应该是在安全地带。

  路面松动,朱定锦一脚踩空,半条腿陷进去,姜逐几乎是立刻拉她起来,手被攥得死紧。

  朱定锦抹了把脸上的水,看向自己与他相握的手,是个堪比死结的十指相扣,被雨水浸过,涩得拉不开。

  她望向四野,四野也倒映在她脑海中,万丈青空之下,风雨倾盆,在这条曲折山路上,山体如融化的雪糕四面滑塌,车如米粒人如虫。

  出乎寻常的镇定、清醒、机警、决断,都被水洗脱。

  漫漫无际的青灰色中,她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时间。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求,只管闷头朝前走。

  命硬的人,一脚一个钉,风吹不走,雨打不衰,一路有惊无险,在雨下足三个小时后,终于急需喘一口气似的减缓势头。

  沙培放眼望去满目苍夷,辨不清东南西北。

  姜逐顺着高坡找到一块空旷平缓地带,沟口上游是一间一人高的砖屋,侧面漆了“防火”二字,塌了一半。

  他伸手开始捡拾砖块,抱来未被冲走的草木遮盖在上面,来回折腾小半个钟头。

  朱定锦背过身,水流顺着下巴一刻不停滴落,从裤袋里拿出塑胶皮手表,最后看了一眼时间,翻过面,拆开表芯,取出里面米粒大的进口定位警报器。

  放牙齿里咬碎,吐掉。

  砖屋被残破不全地拼起来,顶上还是淅淅沥沥漏水,姜逐把她带到最严实的屋顶下面坐下,上下拧掉衣服里的水,从后面抱住她。

  背部贴上热源,朱定锦极其轻微地挣了一下。

  不管表皮如何冰凉,靠近心脏的那一片皮肤始终温度不减。

  源头中央,不断跃动。

  姜逐在她耳边轻声问:“怕不怕?”

  “我十几岁的时候,上刀山下火海,你没见过。”

  姜逐将额头抵在她肩上,朱定锦继续说:“我修过车,做过工,打过架,也摸过牌。”

  “不念书?”

  朱定锦神情有一闪而过的空白。

  “日子不好过,念不下去了。”

  姜逐的手臂有力地收紧,衣衫进水后又被体温烘热,皮肤麻痒,勒得她有些不舒服,但眼皮犯困得直打架,她顾不上这些鸡零狗碎的事了。

  心跳熨帖,暮色沉静温柔。

  她伸手搂住姜逐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颈窝里,睡了过去。

  第31章 炒股

  “目前河陕沙培特大泥石流遭灾难已确定遇难人数12人,失踪67人,救援还在进行中。”

  勇赴前线的记者传回的消息越发触目惊心,电视、报纸、媒体铺天盖地都点上了白蜡烛。

  魏家彻底吵开了锅。

  魏隆东简直头疼,拿报纸敲脑袋:“宝贝儿,老爸不是不支持志愿者,你去马尔代夫沙滩上捡个易拉罐什么的,爸爸双脚同意,你去抢险救灾……我和你妈妈是真不同意。”

  “我保证不舍己为人。”魏璠往背包里揣备用衣服,“找到伏波,立刻回程。”

  “你为什么总放不下那个孩子。”魏隆东按住她的手,“宝贝儿,她身边扎堆的,都是些什么下三滥的人,你不是不知道,真把事翻出来,她的案底比天高。”

  “可是我本可以救她的!”魏璠压抑着声线,“我们曾经有机会救她的……”

  “璠璠,你不能把错强加到自己身上,你只是无意中做了一次知情人。许多人都知道她的境遇,难道知情而不作为就是罪么?”

  魏璠扭头瞪视他。

  “这就是为什么到最后,赵伏波走上的是一条没有火把的夜路。”

  她话里掺着哀哀的愤怒。

  “她是被所有沉默的知情人推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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