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小丰身为麦芒队长,从年前一直忙到至今,为了十月的颁奖典礼现场演出,半个夏天都在排练她们未正式出的新歌《思想罪》及编舞。
她的疯劲与苏善琦臭味相投。
韩矢请过两星期病假,孔春秋也在录音棚晕倒过,只有科小丰诠释了什么叫铁一般的意志。
每天早上五点起,喝温水吊嗓子,跑步一小时,俯卧撑半小时,反复蹲起半小时,录歌,编舞,写词作曲,与队友磨合,配合宣传,做节目,走行程,晚上过零点才睡。
太拼了,守望都没这么拼过。
九月上旬,负责盛典礼服的设计师过来量尺寸,仔细打量片刻,问:“腿是不是有点粗……能减么?”
科小丰俯身撩起裤腿,她的两条腿不是虚胖,肌肉紧实,充斥力量之美,一脚下去放倒一头牛犊不成问题。
“你告诉我怎么减?”科小丰不咸不淡,“当下流行弱不禁风是吧,减成瘦巴巴一颗豆芽菜,你帮我撑住三小时演唱会,还是八个月的无休日程?”
休息室安静下来。
设计师拎着卷尺,好半天才道:“这是大众审美……”
“是吗?那我不乐意被这种审美奴役。”
无声的对峙中,苏善琦抬手,鼓掌:“好!”
她助阵发声并不是仅仅因为音乐制作上的合拍,若要让苏善琦评本年度惊喜之最,当属科小丰。
怀钧在流水线上生产艺人,并非打造成同一个模子,它不断变换的风格造型,测试大众口味,守望团的胜仗就是建立在这些年的数据之上,每一步的行程,每一个对外人设,都贴合风尚,五款口味,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相对的,麦芒是真正的放养,经纪人获得高层授意,直接把艺人大数据给科小丰看,由她自己决定路线。
如果说楮沙白的聪明在外,总是不经意显摆狐狸尾巴,那科小丰则是一只万年不露的龟。
聪明吗?看不出来。
她太踏实了,表达直率,又有点癫,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毕竟勤能补拙,笨鸟先飞,这样的人一定脑子有所欠缺。
可是结合麦芒堪比守望的成功,以及她给自己和队员制定的路标——抛却建模般的讨巧卖乖,硬生生打穿平庸之流的常规道路,挑衅少女歌手“单纯可爱”的标准世俗形象,以鲜明而自我的个性示人,承受非议辱骂,也承受鲜花赞美。
实在难以违心给她贴上“没脑子”的标签。
也难以想象一年之前,她还是训练班一名不起眼的中等生。
她的成长如此迅速茁壮,像庄稼地里野草,只要施舍一点养分,立刻虎口夺食,反客为主。
十月份TVGM音乐盛典很快在各方翘首以盼中到来,姜逐在会场外打了半小时电话,朱定锦一叠声催他:“剧组有电视,在看呢,红毯到你了没有?赶快进场,外面太阳大。”
同一时间,六一村,唯一有电视的《红泥》剧组休息室,上演一场对决戏。
魏璠老佛爷似的坐在太师椅道具上,拿毛巾擦手:“伏波,也就是说,那次在西梅会所的,真是你。”
赵伏波对镜卸妆,抹去眼角的薄红:“好伤心,我亲自敬酒,你竟然不沾杯。”
“怎么不瞒了?继续装客气啊。”
“您老人家权大势大,惹不起,快把我掘地三尺了,假证都被你翻出来,不来拉你当同党,等着你兴师问罪么。”赵伏波抿掉口红,将纸团抛在桌上的身份证复印件上,“璠姐贵为影后,这点演技,不在话下吧。”
魏璠拿毛巾扔她:“你说你干的是什么,你图什么?”
“你先让我看电视。”
“别想。”魏璠一把夺过遥控器,接着翻旧账,“还有沙培县的事,对,你去那里做什么,下乡支教啊?”
“没有……”
“我是不是还得给你立个‘桃李天下’的牌坊,挂脖子上去行侠仗义。”
“你说的是匾额,牌坊挂不到脖子上。”
“学会顶嘴了还!”
魏璠抓起毛巾高高扬起,眼看就要抽到赵伏波背上,没落上去,势头就软了,到底是“举得高,放得轻”,刀子嘴豆腐心,不舍得打。
“璠姐姐。”赵伏波一动不动坐着,拖长了鼻音,“作业写完了,我要看电视。”
这种故意做作的小孩子奶音,魏璠简直无力抵抗,赵伏波似乎也为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感到荒唐,在一旁笑得无奈又小人得志,贼可恶。
只要她愿意,整个世界的鸟语花香都能在她眼中绽放开。
魏璠整颗心酥烂,瞅她半天,认命坐到她旁边,摁住遥控器问她:“哪个台?”
赵伏波找了个放松的姿势靠在椅背上,指使:“直播TVGM的台。”
颁奖前是例行三小时现场演出时间,镜头偶尔会转到观众席,灯光与投影扫来扫去,总经理赵访风一身雪白衬里宝蓝色西装,心不在焉地坐在醒目位置。
赵伏波止不住发笑:“小家伙像模像样的。”
魏璠关心的是另外的事:“你定了她做继承人?”
“不然呢?”赵伏波反问,“我养来解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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