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与王荷元争吵的中年夫妻已经没了刚才的大嗓门。他们两方被警方拉开。王叔叔的遗体已经被殡仪馆接走。王荷元的哭声听起来崩溃又心碎。
“我先过去。”余念说。
“余念。”
越过他的时候,他叫住她。
“嗯?”
顾蒋想了好久,道:“叔叔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
听到远去的脚步声,顾蒋的心再次沉重起来。
同时遭遇事故的余念和王荷元两人互相取暖依偎,彼此都感同身受的理解对方的痛苦,并给予抚慰。
在沈符的介入下,王荷元的亲生父母没能把她带走,并且还拿回了从王叔叔那里拿走的一部手机和三百块钱现金。
王叔叔没办葬礼,殡仪馆火化后,就算是这个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而余念的爸爸,从那天余妈妈打来的电话后,没了一点消息。
王叔叔的死,不知道算不算是对王荷元的解脱。她不用再几头跑,不用在学习、打工之余,还要分出时间去照料她吃喝拉撒都要管的爸爸。
自从王叔叔死亡那天两人有过交心的一刻,之后的日子,王荷元就从没再提过王叔叔,仿佛真把他从心里抹去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天越来越冷,转眼就要到元旦。余念家里没人,杨姨便让顾蒋将余念接去顾奶奶住的大宅子。
顾家的大宅子在枫叶山庄的大别墅,杨姨跟顾叔前几日先回去,顾蒋留在家里等元旦那天接余念过去。
那天余念睡到日上三竿,床头柜上的手机闹了一次又一次,都被她彻底掐断。
正当她被吵得心烦意乱时,突然听到床底有个声音传来。
余念蓦的一醒,她掀开被子跳下床,只听那声音越来越大。她隐隐能听出那是顾蒋的声音。
不会是她以前弄的那传声筒吧?
余念把床下的抽屉拉开,没找到,又继续翻。最后拉开床头时,看到它静躺在灰尘满地的床头底下。它被压得扁扁的。
余念将它拿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尘。
那灰扬起,熏了她一脸。余念挥手把尘挥开,只听到顾蒋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传了过来。
“起来了吗?”
余念转了下眼珠,问:“顾蒋?”
对面的顾蒋松了口气,“打你十几个电话了,拉窗帘。”
余念拿着小听筒来到阳台边,窗帘一拉开,便看到对面站着顾蒋。
他穿着家居睡衣站在阳台边,一只手拿着小听筒,一只手撑在栏杆上,头发在冬天的冷风里微微摇摆,表情看着慵懒闲逸。
“干嘛?”
余念朝那听筒说话,顾蒋在她说到一半才把它放耳边,只听到一个“嘛”字。
“今天元旦。”顾蒋说。
这回余念听清了。
“我知道。”
顾蒋:“换衣服。”
余念:“我不想出门。”
“你是想让我送你过去,还是我奶奶亲自过来接你?”
余念想了一会儿,说:“我真的不想出门,元旦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挂着名字的日子而已,没多大意义。”
“你觉得没意义所以昨晚把家里扫了一遍?”
余念:“........”
“半夜了,你家里灯一直开着。”顾蒋解释。
“你怎么没跟杨姨回去?”
“回去没事做,懒得回。”顾蒋说,“他们叫我们过去早点,你别睡了,快点收拾收拾。”
顾蒋看着就要放下小听筒,余念急忙喊他:“顾蒋。”
顾蒋又将小听筒放回耳边。
可是,她要怎么说,她已经不想嫁给他,也不想融入他的生活了啊.......
顾蒋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她说话,又把听筒拿到嘴边。
“说。”
“我真不想去。”
顾蒋把听筒拉进房里,砰的一下关上阳台门。
听筒的线被他震得不住晃动,余念叹了口气,也转身回了房。
那个小听筒,她差点就忘记了它的存在。
以前小的时候,不知道是哪篇课本说了邻居男女互相爱慕、互相传情写信的故事。余念就想着也弄个特别的方式跟顾蒋培养感情。那时候课本正好将到这个听筒,她就找东西开始做。
一开始她用的是线条,可刚挂上去没到半天,就被顾蒋给剪了。
余念气不过,又换成了铜线,这回顾蒋没再剪,只是把听筒给踩烂了。说来也是她不对,线她用铜线,可小听筒却是用纸卷起的筒子,顾蒋不踩才怪。
后来,她又用红牛跟王老吉的罐子来试。顾蒋果然没辙了。不过现在他换了方式,直接将听筒往楼下丢。直到有一次,杨姨勒令他不准丢掉,这才没从小道上再见小听筒的“尸体”。
只是,那也仅仅只是把它送进他房了而已,顾蒋并不稀罕跟她用这样她认为很浪漫的方式聊天。每天夜里,余念都是对着空气说了一次又一次的“顾蒋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
过往的一切如今历历在目,余念有点承受不住,忽然有点不敢直视那样的过去。因为如今想起,觉得那样的自己,实在是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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