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如雨下,正是因为清楚,卞氏才会更痛苦,这一切,这一切的错并不在曹盼,并不在啊!
曹操会对曹丕下杀手,那也是因为曹丕想要曹盼的命呐。
曹盼走了过去,拭过卞氏的眼泪,“从阿娘去后,你一直待我很好,我都记着。不要恨阿爹,也不要怨他,他很喜欢你的,虽然他不在了,他也一定不会希望你恨着他的。要恨,便恨我吧。你就当,是我杀曹丕。”
冷洌地吐出最后一句,卞氏怔怔地看着她,“恨着我,总比恨着你爱了一辈子,因他而爱屋及乌,连我你都能真心相对的人要好。”
这理由说来,催着卞氏泪如决堤。
她是真的爱曹操,爱到了极致,爱得边他爱的所有人和事都一道的爱了。
爱了一辈子的人,如今要恨起来,她比谁都要痛。
“想想子文哥哥,还有子建哥哥,你死了一个儿子,你还有两个儿子,你不怕我亏待了他们吗?你是王后,将来也会是太后,你在一日,你能看护着他们,若是你不在了,他们难受,痛苦了,又能跟谁说?没娘的孩子,很可怜的。”曹盼给卞氏擦着泪。
为母则强,曹丕纵然死了,曹彰跟曹植都还在,卞氏难道就念着曹丕了吗?
曹植拿着眼睛满是诧异地看向曹盼,而卞氏指着郭氏道:“杀了她。”
这个要求曹盼怎么可能会拒绝,一下子便答应道:“好!”
郭氏想要出声,在她身侧的人岂容她出声,拔剑一挥,干脆利落地划过她的脖子,郭氏,再也没有说出一句话。
宫中之事曹盼处置好了,曹盼转向那一直都是摆设的诸臣。
“关于朝中与郭氏勾结作乱者,诸位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曹盼站了起来,与对卞氏的温柔不同,对着这些人,居高临下,睥睨俯视。
做贼心虚的人腿脚已经在那儿直打哆嗦了,曹盼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们,“好好地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的说的。”
这样再次重申的一句话,更叫人止不住地发颤。
“不知,是否查到涉案之人?大王传召,是要刑部还是大理寺勘查?”韩宿在这个时候出面问了一句。
韩宿一直以来都是凡事不沾的态度,如今这一出声,曹盼一眼看了过去,韩宿那为臣的姿态十分恭谦。
曹盼道:“所有夜袭的刺客已被尽诛而堆于铜雀台前,我不打算查。你知道是为什么?”
一干人都看向曹盼,曹盼微眯着眼睛透着危险地道:“我其实不喜欢杀人,你们手下的人有多少?死得越多,你们的人就会越少。我不动你们,只会把你们身边的人杀光,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杀我多少次?”
此言一出,浓烈的恶意压得他们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培育杀手快,还是我杀人更快。我,等着你们。”曹盼就是故意的,故意的留着他们的命,却杀光他们的杀手,一个人的心志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明放暗紧,杀人容易,攻心难。
曹盼留着他们的命,既是让天下人都看看,她连想杀她的人都能容得下,容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同样也是要昭示于天下,她曹盼既无畏于外敌如孙权、刘备,也不怕这城池之内的人心各异。
堆在铜雀台前的人头,足足摆在了三日,之后才被清理了。
曹操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以王礼而下葬,因曹操早有遗言,令曹丕葬于陵旁,父子同葬,属于曹操的时代终是结束了,大魏,迎来了新的主人。
葬礼毕,人人都进言让曹盼迅速继位,曹盼都留中不发。
前线战事,孙权刘备来势汹汹,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兵,曹军以逸待劳,一再击退,并不恋战,如是三月,值春种之际,两方退兵。
城池久攻不下,若是连春种都耽搁了,不仅仅是现在,将来一年的粮食都成大问题。
战事一歇,所有人都明白,曹盼的位子已经坐稳了。
然曹盼未曾继位,不是没有人让曹盼先行继位,然而曹盼却一直坚持着没正式继位,面对百官的劝谏,她置若罔闻。
不继位,大魏之事也由她执掌,曹操在时百官如何,曹盼亦不急着改变。如此又三月,以荀攸、贾诩、董昭为首的老臣,劝进,以曹盼当称帝。
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进奏章啊,贾诩与进宫与曹盼道:“时机成熟了,可不能再拖着了,再拖下去要出事了。”
虽然曹操不让百官为之守孝,如曹盼诸子女与姬妾,却是都依然带孝在身。
曹盼面对贾诩的催促不以为然,“不急,总要去见一见咱们的汉帝。”
“不妥。”贾诩提出反对意见,这会儿他是怕极了曹盼有个三长两短,“先王刚去,大王不便离城。”
曹盼摇了摇头,“邺城也罢,许都也罢,有何惧之。汉帝,总该见一见。这个位子,我要他心甘情愿地给我。”
她要取而代之,刘协已经明白了,这个时候去见一见他,无可厚非,她也想看看,刘协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曹盼都这么说了贾诩又怎么还劝得住,曹盼便往许都去,许都的皇宫里,守卫森严,却对曹盼敞开了所有的门,曹盼大步流星地迈入,汉帝坐在龙座上,看着曹盼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叫人辨不清是怒是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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