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芝兰将手缓缓举起来,元祀一把握住,将她从地上带起来,缓缓朝着上首的位置走去。
等路过那个跪在地上,劝谏皇帝撤销柳惠妃席位的那个官员时,元祀停了下来。
他看了眼磕头不起的官员,淡淡地问道:"朕的皇后,可以坐在朕身边吗"
那官员立刻抬起头,露出有点谄媚的笑容,快要把话吹到天上去了:"当然可以!皇后娘娘风姿绰约、高贵雍容,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元祀侧头看了眼柳芝兰,似乎在询问她的看法。
柳芝兰看到这人低三下四的样子,半点没有触动,收回视线只看着前方。
元祀见了就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最上首的两个座位上坐下了。
整个千秋殿里,众人不约而同地起身行礼。
"臣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柳芝兰平静地点头,免了众人的礼。
柳芝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成为襄朝皇后的一天。在她的心中,寻一个宁静的角落,靠自己的努力过上普通的日子才是她的追求。
特别是在燕州待了一年多以后,柳芝兰发现自己已经有点不适应大兴城里的优雅虚伪,就连吹在脸上的风,都是带着奢靡的软绵绵,半点比不上燕州凌冽寒风来的豪迈大气。
柳芝兰抱着改姓的秦王元玮逗弄着,实际上心神却在早已飞到万里之外,那个黄沙漫天却真实爽朗的边境去了。
丢下两颗重头□□后,宫宴恢复了一开始的热闹祥和,人人面上犹如戴着名为笑容的面具,眼睛里却闪烁着或贪婪或冷漠的光芒。
不一会儿,就有王公贵族向新任皇后敬酒,好在柳芝兰酒量不错,温和不刺激的果酒半点醉不倒她,一连喝了许多杯酒,连脸颊都没怎么红。
元祀见她来者不拒,出言替她拒绝了之后的敬酒,转头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太子元瑕说道:"太子,你是否该敬皇后一杯毕竟以后,你就要称呼她为‘母后’了。"
元瑕手里的酒樽微微动了一下,水面荡出圈圈涟漪。
元瑕抬起头,直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声音温和:"父皇,儿臣只有一个宫女娘亲,并没有贵为皇后的母后,这声‘母后’,请恕儿臣叫不出口。"
说完,他将手里的酒樽放下,跪在地上请罪。
元祀的眼神里越发幽暗,有危险的火光在那里燃起,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太子是不能,还是不想"
元瑕身为太子当然不能顶撞皇帝,只能伏下身体,额头磕地,不说话。
眼见元祀似乎要发火了,旁边的魏王和楚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们巴不得元瑕早点遭了皇帝厌恶,好撤了他的太子之位。
看到元祀为难元瑕,柳芝兰回过神来。她拿起一只酒樽,主动朝着跪在地上的元瑕说道:"太子殿下,本宫敬你一杯,祝你岁岁平安,年年如意。"
柳芝兰出声说话了,元祀就停止了继续追究元瑕,看着元瑕默不作声地从地上爬起来,举起自己桌案上的酒樽,回敬皇后道:"皇后娘娘,孤也祝你岁岁平安,年年如意。"
说完,两人先后仰头喝尽了酒樽中的酒水,各自回位,心里却想起去年除夕守岁,他们那时候祝愿对方"岁岁平安,年年如意"的场景。
柳芝兰喝完酒后,微微侧头,柔柔地对皇帝元祀说:"陛下,妾身记得自己只生了玮儿这一个儿子,可受不了这些和妾身差不多年纪的皇子们喊‘母后’,只怕要折了妾身的寿呢!"
皇帝万寿节上,本是喜庆之时,万万说不得"折寿"之类的晦气话,可柳芝兰不但说了,而且还理直气壮的样子,半点不怕皇帝怪罪她。说到底,柳芝兰心里是有气也有怨的,只是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又在怨着谁。
当然元祀不会因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和她生气,他只是将她垂落的一缕发丝挑到脑后,声音温柔:"既然卿卿不愿,那就算了吧。"
柳芝兰谢过了元祀,然后又低着头和怀里的元玮玩去了,半点看不出是喜是怒,看起来倒是和元祀一贯的高深莫测有点像。
过了一会儿,元祀忽然伸手握拳抵住嘴唇低咳两声,柳芝兰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莫不是最近天气骤变着了凉,待会儿可要找御医看看才好。"
元祀点头,然后握着她的手,看向下面大殿里面的舞乐表演,原来在他们这对天家夫妻聊天的时候,下面已经开始表演节目了。都是一贯的唱歌舞蹈,弹琴作诗,实在引不起那些朝廷大臣和家眷们的关注。
相比起这些泛滥可陈的表演,他们更喜欢偷看陛下和新后之间的相处。就目前看来,陛下确实十分疼爱这位新任的柳皇后,想来柳家也马上要水涨船高了。
可惜柳家仅有的两个儿子都娶了妻,虽然一个是娼.妓,一个是寡妇。
前段时间可劲嘲笑柳家选儿媳妇标准的人都郁闷了,早知道柳家能飞出一只金凤凰,哪怕她柳家两个儿子是傻子,自己也要把女儿嫁过去呀!
这是不少中下等官员们此刻内心的想法,但是并不包括坻戎使者们的。
相比起不熟悉的柳家,他们倒是对御座之侧风华绝代的皇后更感兴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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