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多久,等魏州大水被止住后,统计上来受灾受害的百姓触目惊心,柳芝兰都不敢想这些数字背后隐藏着多少家庭的支离破碎,多少百姓的痛哭流涕。
然而于朝堂上的许多人来说,这些仅仅只是一串数字罢了,与他们毫无关联。
尽管如此,事后的追究还是要的。
刑部和大理寺遍查魏州后,果然查到了魏王元琅及其下属贪污国库每年拨往魏州修筑河道的近千万两银子。折合起来差不多贪污了河道银两的十之八九,留下少的可怜的银子作为每年维修使用。
元祀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怒,只因魏王贪的实在太过,谁都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数额。
因魏王是亲王,自然不能由刑部和大理寺定罪,一切全看上头的意思,上面要他死他也不能活,上头想保他也许罚点银子了事。
所以几日后的望朔朝参上,百官们都等着看魏王元琅的惩罚。
最后高成安捧着圣旨宣了旨:撤销魏王元琅的一字亲王,降为颍川郡王。一并撤销封地魏州,改为食邑颍川。
这个惩罚算是偏重的了,不说元琅的亲王之位没了,变成了次级的郡王。更重要的是魏州这个大封地没了,元琅就少了非常多的权力和人脉,而食邑颍川只能享受颍川百姓上交的部分税收而已。
相比起来,封地有兵有权有人有钱,而食邑仅仅能收到一些钱财粮食罢了,这点收入对于天潢贵胄出身的元琅可真是不痛不痒。
颍川郡王元琅跪着接了旨,恶毒的眼神射向前面站着的太子元瑕,就像一条蛰伏起来的毒蛇般,只等到合适时机再上前反咬一口。
柳芝兰有理由相信,被孙淑仪亲手教导出来的元琅必然不是个软骨头,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也会展开反击。不过目前还不知道他会怎么做,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得了这么个结果,文武百官私底下都说元琅实在太过贪心,否则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谈论间,谁都没有提及魏州十几万受灾百姓,仿佛他们的苦难在大兴城这些世家大族的眼中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
当然这些事情柳芝兰并不知情,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官宦贵族的冷漠,她也不是头一次领教,现在令她头疼的反而是面前一大堆奏疏。
自从元祀咳疾发作以来,他就越发不想动了,往日里的奏疏也不愿多看一眼,除了极少数涉及秘辛的奏疏外,绝大部分的奏疏都是柳芝兰在批阅。
她也曾问过元祀为何要让她参政主事,后宫干政是否不妥当之类的。
当时元祀捂嘴咳嗽着说,人有旦夕祸福,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柳芝兰他们孤儿寡母,他不放心。
从那时柳芝兰就隐隐察觉到元祀所说的并不简单,话里透出的意思十分不详。
可偏偏如今朝政全把控在元祀手里,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病,怎么说出这样丧气的话来。
转念又想到他经常咳嗽一事,莫非身体上有什么不适
有次偶然的机会,她看见负责元祀病情的御医用手帕捂着嘴,将元祀用过的手绢全部烧掉的事情,总觉得事情很是蹊跷,可她对于医药这块本来就一窍不通,即使发现问题也没办法知道答案,只能等找个机会问下懂医的人了。
然而事情总是喜欢扎堆一起来,刚处理完颍川王元琅贪污魏州水利工程银两的案件,没多久她的手里头又出现了一封状告楚王元瑜在楚州强抢民女,屡屡迫害百姓的事迹来。
柳芝兰担心元祀身体,怕他看见这样的奏疏会更生气,于是想将奏疏先按一按,晚一会儿等元祀好转一些后再说。
没想到元祀正好从内殿出来,伸手拿了状告楚王的奏疏看了两眼,就说道:"我这几个儿子都像我一样漠视民生,只会争权夺利。元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是意料当中的事。"
这样说着,元祀又转而往里面走,只叫柳芝兰看着办就是了。
这事本来也许会被压下去,谁曾想隔日的早朝上,竟然有一民女击打肺石和登闻鼓告御状,被打了二十廷杖后一瘸一拐地进了两仪殿,开口就是痛斥楚王元瑜强抢自己做小妾,又当着自己的面杀了她的丈夫和儿子,以绝她反抗之心的罪行!
☆、冬日垂钓
凤椅上端坐的柳芝兰侧头望着元祀的神情,不知他会如何处理这事。
强抢民妇的事情可大可小,照例申饬即可,官员们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连楚王元瑜自己都不觉得慌乱,只是懊恼这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他在朝堂上树立的良好形象而已。
元祀捂着嘴轻轻咳嗽,整个大殿里除了他的咳嗽声,就只剩下那名女子哭诉的声音了。
元祀停下咳嗽,望着楚王元瑜说道:"你惹下的祸事,自己好好弥补吧。"
楚王元瑜一听大为高兴,父皇之意是轻轻揭过此事,看来自己在父皇的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
不止元瑜这么想,就连其他文武官员都这么认为,比起前几天处理颍川郡王元琅时的雷厉风行,皇帝现在的态度可以说是和风细雨了。
然而了解元祀的柳芝兰却不这么认为,她可以很轻易从元祀眼中看出他的漠视。那种漠视仿佛楚王元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似的,半点不值得他为之操心。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告御状的元瑜小妾被带下去不久,御史台的官员又蹦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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