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春忙笑着开解,又转开说别的:“哦,还有一件事:那雪美人有了身子,鱼妃娘娘让老奴婉转问问您,要不要给人家晋一晋位份?中秋家宴上也好排座次。”
这都是小事,建明帝挥挥手让鱼妃看着办,心思还在临波公主的孕事上打转,沉着脸不吭声。
可是,终究没有继续发怒,那就意味着心里已经活动了,可以继续劝上一劝。
绿春和软了声音,轻声劝道:“陛下,二公主自小跟您最亲。老奴瞧得出来,那是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围着您打转。您是公主心中最爱惜她的慈父。她若真是才一嫁人,就全心全意地为夫家打算,跟您、跟太子离心若此,那您岂不是白疼了她了?
“公主做事,桩桩件件,都是为了大秦,为了皇家,为了太子和您。您得信她。就跟,您现在全心信重咱们太子殿下一样。他们二位的品性在那儿摆着呢,错不了的。”
想想临波当年在宫中遭受的那些苦楚,以及对自己和先太后的孝顺,建明帝勉强嗯了一声,又过了一时,才哼道:“且看着吧。等她的长子长到三岁,朕就让她带孩子回京来见朕。她若不来,你今儿这些话,可就都是白说了!”
天下太平 第一零二五章 一静一动
这些话,不过打了个转,就送到了沈濯跟前。
呵呵,果然最了解建明帝的还是他身边的人。临波若不是早就看透了他的这些念头,又怎么会干冒流产的危险,在孕初期就千里赶赴西北呢?
“多谢绿总管缓颊。这份人情,我替公主记下了。另有一句话,烦公公替我转告绿春,明晚家宴,月影瞳瞳,人多手杂,香火灯烛是最危险的。他是大总管,他得加个小心。”
沈濯觉得眼前的内侍有些面熟,不由上下打量了一打量,问道:“你就是绿春的大徒弟?”
面相老成持重的内侍忙躬身拱手:“劳太子妃动问,小人正是。”
“我听说皇后宫里一应饮食都经过你的手进出?”
“是。”
能这么久不出纰漏,可见此人细致忠心,沈濯不禁想要问一问:“你叫什么?”
“小人姓海,行二,师父嫌拗口,管我叫小片儿。”
“小片儿?这个名字有趣。”沈濯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俚语俗称,忍俊不禁,问道:“你多大了?”
“十九。”
“啊?!那难怪你师父管你叫小骗儿了,你这面相是够骗人的。我瞅着怎么也得快三十了呢!罢了,以后还要派大用场的人,别再叫小名儿了,往后让人管你叫海公公。”
海二忙答应了。
“陛下既然准了二皇子参加中秋家宴,想必皇后也该知道了。清宁宫有什么动静没有?”沈濯眼神淡淡地看着他。
海二仍旧低着头,仔细回答:“二皇子参加中秋家宴的事情,陛下不让告诉皇后。所以清宁宫照说是不应该知道的。但是这几天守卫清宁殿的侍卫都嘀咕,说里头似是有些异常。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并说不出来。
“自从甲申被拿去永巷问话,皇后娘娘和安福公主就安静了许多。到了八月初八之后,皇后娘娘和安福公主在大殿里吵了一架,还是为了周小郡王。侍卫们离得远,听不真。
“后来我找殿中服侍的小宫女问了问,说是皇后娘娘发现了安福公主还在给周小郡王绣荷包香袋、甚至缝袜子,大发雷霆。安福公主极为执拗,说哪怕是替周小郡王陪葬,她都乐意。皇后娘娘大哭一场。
“第二天,皇后娘娘便叫了安福公主一起吃饭。如今娘儿两个竟是越来越和睦,每天三顿饭都在一处用,下午有时候还会一处喝茶读书做针线。看去竟是母慈女孝了。
“若说有动静,不知这算不算动静。”
如果说清宁宫的消息进出渠道已经被完全切断了,那就只能说,中秋这个节点,是他们早就约好了的。所以,有没有甲申不要紧,见不见得到二皇子不要紧,重要的是二皇子和皇后、安福有着天然的血脉联系,他们这个时候只能站在一起。
而召南大长公主府里,那位至今尚未婚配的周謇,如今也成了通过安福公主向皇后娘娘施压的一大砝码。
沈濯静静地思索了片刻,又问:“你师父和陛下知道了么?怎么说?”
“我师父得知后,已经跟陈国公交待过了。小人听说,陈国公和我师父一起去见了太子殿下。太子没说要禀报陛下,所以陛下现在……可能……”
还不知道。
这就很好。
到时候一起让他知道,也能知道知道善泳者溺、善骑者堕,喜爱谋算旁人的这一位,逃不过被人谋算的命运。
“你师父还有什么事儿需要我知道的么?”沈濯发现了,这个人是个闷葫芦,不问他的话就不说。
海二侧头想了想,道:“前两天后半夜,冯公的那个亲卫忽然喊人去,说是有人要杀他。初时大家不信,后来还是师父一下子想起了冯氏,连忙去看时,那冯氏已经被人勒得只剩了半口气,现场似是要伪装成她自缢的样子。不过后来师父审讯的时候我去了清宁殿,就不知道了。”
“好。你去吧。跟你师父说,别再叫你小片儿了,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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