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本朝从兵制到政体,都有了明清两朝的影子……
只是,最起码的,自己学过的历史书上,两宋开始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且在国家统治上,开始有三权分立的影子;为什么太祖却抑制了这些东西的发展呢?
沈濯越想越远,心里忽然起了一个古怪而迫切的念头——她想去看太祖的起居注……
沈濯愣神愣得有些久。
欧阳试梅觉得她有些怪异,便转头看着刚刚在一边坐下的沈涔沈沅,目露询问。
沈涔笑着去推沈濯:“濯姐儿,走神啦?”
沈濯哦了一声,醒转过来,想了想,还是再证实一下吧。便小心地问欧阳试梅:“我记得我爹爹当时还笑着又念了一首,也说是欧阳修所做。我只记得前头一句是:庭院深深深几许……”
欧阳试梅接口便道:“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沈濯暗咬银牙,摇头道:“不不不,不是的。是一首很柔媚的。”
欧阳试梅哦了一声,笑道:“你是说那个!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凋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
“不过这一首,是太祖仿了女子口吻做的。我不大喜欢。这一首倒没假托是欧阳修,而是说他的一个表妹叫李清照的,因喜欢那头一句,才做的——但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太祖哪里有这么个表妹哟!”
沈濯轻轻叹了一口气。
很好,确定了,太祖是个文科生。
欧阳试梅和沈涔沈沅都觉得不解,好奇的目光一致投向沈濯。
沈濯勉强一笑,问:“涔姐姐,外头很冷吗?我看你们搓手。”
沈涔看了看她,顺着她的意思转开了话题:“是啊!只走这一趟,就冻得我抖。难怪人家说江南寒风最透骨。欧阳小姐想必有些御寒的小妙招教给我等——我们回吴兴去还要住好久,可是正赶上最冷的时候了。”
欧阳试梅有些不解地看了沈濯一眼,终归这个话题不那么没营养了,便认真答道:“寒从足底起。我们在这边待久了的人,冬天不管好看难看,脚上的鞋袜一定是最暖和的。”
说着,四个人都低头去看她露出来的靴子,果然,乌黑乌黑的,不好看。
“你们在京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必屋里上头烧着地龙地上设着熏笼,所以不觉得。我们是必要穿了这皮靴的,里头还是自己手织的羊毛厚袜子。每晚临睡一定要用艾草红花煮了水烫脚。不然第二年是必要月月肚子疼的。”
欧阳试梅说到这里,仍旧学究似得面不改色。
沈涔初潮已过,自然明白,却也不觉脸上红了一红。
沈濯也明白过来,见沈沅懵懂,便笑着趴在她耳边说了。
沈沅咬了唇笑,却又忍不住嗔了欧阳试梅一句:“欧阳小姐真是尽情……”
欧阳试梅面色淡淡:“我家人人如此,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只是常识,人人都知道的,有什么可不好出口的呢?”
沈涔看着她,不由想起刚才在外头的情景,脸上又是一红,低下头去。
沈濯看着沈涔的样子,心中疑云微起,刚才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眼看着天色渐晚,运河上腾起一望无际的水雾。
岸边摇摇晃晃的船上,落了帆收了桨定了锚,次第挑起高高的船灯,晕黄着错落在运河湾内。
罗氏请欧阳一家用过晡食,便令荆四和苗妈妈去送了他们回去。
翌日清晨,罗氏又带着沈濯去欧阳一家住的客栈回礼。
沈涔听了,想要跟着去岸上走走。又觉得不便,犹豫再三,没有说话。
沈濯看了出来,却觉得此事她实在不适宜出面,也没有吭声。
母女二人下船上车,沈濯方才得了机会,单独问母亲,昨天傍晚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罗氏笑了笑,敷衍道:“没什么。”
沈濯还不了解母亲?拉了她道:“肯定有什么。不然你会追着我问发生了什么事。娘,你得告诉我,很重要!”
罗氏白了她一眼:“不过是不期而遇了欧阳家的小郎,有什么重要的?”
沈濯睁大了眼:“谁遇到的?怎么回事?快仔细告诉我。”
出门在外,车辆自是租来的,狭小得很。苗妈妈和曾婶都坐在外头车辕上。
罗氏正好悄悄地告诉女儿:“沅姐儿好容易不跟着她母亲,要在船上走走看看。一边回头跟她姐姐说话,脚上直直往前走,差点儿撞着对面拐弯过来的欧阳家的小郎。涔姐儿自然赶紧拉住她。
“结果船上摇晃,两个人差点儿都掉下去。被欧阳图一手一个都拉住了。沅姐儿吓得小脸儿煞白。我在后头跟着瞧见,脚都吓软了我的。还是涔姐儿反应快,赶紧跟人家道了谢。”
沈濯的眼睛越听越亮,忽然一拽罗氏,趴在她耳边就将朱冽告诉她的事情都悄悄说了。
罗氏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简直要跳起来了:“难道我女儿还配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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